数日御风而行,下方山河逐渐褪去青翠,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色调。
空气变得潮湿、沉闷,隐隐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息。
远方的天际,更是笼罩着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如同浓痰般的黄绿色雾霭,压抑而死寂。
黑瘴泽,到了。
凌皓按下遁光,落在一处地势稍高的荒芜山岗上,遥望那片巨大的、散着不祥气息的沼泽。
即便相隔甚远,那扑面而来的污秽与毒性,已让寻常修士感到呼吸不畅,灵光晦暗。
沼泽边缘,稀稀拉拉地建着几处简陋的屋舍,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聚集点。
一些面容粗糙、眼神带着警惕与狡黠的修士在此活动,修为大多在炼气中后期,偶有一两个筑基初期,也是气息驳杂,显然是在此地讨生活的散修或小势力人员。
凌皓收敛气息,将修为维持在筑基初期水准,缓步向那聚集点走去。
他的到来,立刻引来了无数道目光。
这些目光大多带着审视、好奇,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
一个面容枯槁、蹲在屋檐下抽着旱烟的老者,抬起浑浊的眼睛瞥了他一眼,沙哑开口:“小子,面生得很,哪来的?这黑瘴泽可不是游山玩水的地方。”
凌皓神色平静,递过几块下品灵石:“打听些消息。”
老者熟练地接过灵石,掂量了一下,脸色稍缓,嘿嘿一笑:“想问什么?瘴泽里的灵草分布?还是避毒的小窍门?不过看你这样子,不像采药的。”
凌皓直接问道:“可知‘毒叟’周邈?”
老者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四周原本嘈杂的声音也陡然一静。
无数道目光再次聚焦而来,这一次,却带上了明显的惊疑、忌惮,甚至…一丝幸灾乐祸。
“毒叟?”老者压低声音,仿佛怕惊动什么,“你找他作甚?那老怪物盘踞泽内深处多年,手段狠辣,毒功可怕,招惹他的人都没好下场。”
旁边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嗤笑一声:“又是一个不知死活想扬名立万的?小子,看你年纪轻轻修到筑基不易,听句劝,从哪来回哪去,别把命丢在这烂泥潭里。”
“就是,毒叟那是连附近几家宗门都奈何不了的狠角色,就凭你?”
“青岚宗前几年也派过人来,屁滚尿流地回去了,哈哈…”
议论声响起,充满了对凌皓的不信任与轻视,更带着对毒叟根深蒂固的恐惧。
凌皓对周围的嘲讽置若罔闻,继续问那老者:“最近可有什么异常?或者…有什么人进出沼泽深处?”
老者眯着眼,吸了口烟,缓缓吐出:“异常?那鬼地方哪天不异常?至于进出…”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前几日,倒是有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修为不弱,绕开了常规路线,偷偷摸进去了,看方向,像是往毒叟的老巢那边去了…”
凌皓目光微凝。
老者却又补充道:“不过小子,我劝你别动什么心思。那些人一看就不好惹,而且…这黑瘴泽附近,盼着巴结毒叟、给他送‘材料’换点好处的人,可不止一两个。”
意有所指。
凌皓心中了然。
他不再多问,转身走向聚集点唯一一家看起来像是酒肆的破烂棚屋。
要了壶最劣质的灵酒,默默坐在角落,神识却如同无形的水银,悄然蔓延开来,捕捉着四周的谈话碎片。
“听说了吗?青岚宗好像又派人来了!”
“哦?这次是谁领队?哪位长老?”
“屁的长老!就一个毛头小子,据说叫什么…凌皓?对,就他一个,筑基中期!”
“什么?!青岚宗没人了?派个筑基中期来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