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必然是无法填补上的,但也聊胜于无。
更重要的是,太清宗虽然扩招,但扩招的数量是缓步提升的,而且标准适当下放,但收入门下的修士,其天赋依然远比一般修士要高。
如此来看,只要经过最初这段动荡的扩张期,日後必然是有利于太清宗的实力与底蕴增长;且对于年轻一辈的修士们来说,是绝对的好事。
只是这听起来简单顺利,实际推行起来必然困难重重。
毕竟哪怕损失再小,对于原来的峰主长老们,资源和权力的流失是必然的。
如今修仙界灵气凋敝,资源的竞争向来激烈。
哪怕姜流照和其她峰主关系融洽,还顶着长虹剑尊的名号,想要说服每个人让出自己的利益,也绝非易事。
但太清宗早已是天下第一宗了,姜流照为什麽还要这样吃力不讨好地去改变太清宗数千年的规则?
想到姜流照,鹿鸣意心中又有烦闷和挫败。
她发现,好像不管姜流照告诉了她多少,又总有新的事情冒出来,让她发现姜流照隐藏着更多。
哪怕眼下她似乎有点意识到,姜流照的隐瞒或许有着别的考量,但这个认识依然让她不满。
就像鹿鸣意从来没有想过,那代表情感的赤焰石,竟然就一直藏在太清宗内。
大抵是因着先前的刻板印象——
作为萧家家主的萧雨歇,能言善辩,于是代表言语沟通的墨澜石出现在萧家;沈家是九洲权力与财富之巅,于是沈家的秘宝是象征名誉与权欲的翠影石。
而鹿鸣意自己,则也体会了一遍人心的真实与虚假,获得了那道心声的能力。
因此,她对于剩下的两颗五色石,一直认为肆意妄为丶随心所欲的魔宗,拿到的会是那颗指代情感的五色石;太清宗的则是力量的代表。
结果却是反过来的。
太清宗那个地方,秘宝居然是一颗昭示感情的赤焰石。
鹿鸣意不愿意回想过去,但也不能否认,她曾经在太清宗收获了多少。
不仅是修炼上的助益,还有一种名为“归属”的情感。
平日里,她有事没事就去丹峰找沈鸣筝玩一趟;有时候要修行,或者有不足以去打扰姜流照的问题,萧雨歇会悉心为她指点;把赤霄剑法独独教授给她,允许她胡闹撒娇的姜流照,也和旁人说的冷淡完全不同。
沈家也是家,只不过太清宗和沈家是不一样的“家”。
即便後来经历了那些事,鹿鸣意也无法否认曾经她确实收获了足够温暖的情谊。
但她也知道,太清宗如果要说某个突出特点,那绝不该是“情感”。
天下第一宗内,向来都是修仙界弱肉强食的缩影,天赋强者与世家後代才拥有话语权。
而宗门对此,自然是毫无意见,毕竟强大的竞争更能催生出修行的动力。
赤焰石是例外?还是有什麽其她特殊原因?
鹿鸣意想不明白,但方才关渡提到的,姜流照在太清宗内推行的一系列变革,让她直觉对方的动作应当是和五色石有关。
她不着痕迹叹了一口气,觉得一件事接着一件,哪怕她精力再怎麽充沛,也有些疲惫了。
“……要不我还是试试给你泡杯茶?”
关渡和鹿鸣意离得近,瞧出了面上一闪而过的倦色,主动说。
“不用了,还是我来吧。”鹿鸣意实在不忍心那些茶叶遭受浪费。
在水汽升腾的淡淡水雾中,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鹿鸣意看着自己面前那来自祁映雪的丶淡青色的小巧茶杯,想到对方年纪轻轻继任太清宗剑峰峰主一职,必然也是有数不清的麻烦事要处理,真不知道她是怎麽熬下来的。
她便问:“说到宗门内,按照资历和修为,哪怕祁映雪是姜……是长虹剑尊的亲传门徒,也还远没有到峰主的水平。若她继任,剑峰内不服气的人怕是也不在少数,为何要这麽急着让她继任?”
关渡的神色在这个问题中变得带了一点严肃和悠远,她说:“事实上,峰主师妹继任的时间,可能比你想的还要早一点。”
“什麽?”
“你刚走的时候,她大概才刚刚迈入练气期。之後,她花了十年时间修炼突破筑基期。然後,她就继任剑峰峰主了。”
“什……什麽?!”
鹿鸣意的音调拔高了不少,这是她少有的如此意外的时刻。
“筑基期?这怎麽可能?姜流照呢?宗门内其她人呢?这不是把祁映雪架在火上烤吗!”
鹿鸣意一直以为祁映雪起码也是突破到金丹以後才成为剑峰峰主的,但即便是金丹,也足以让她承受来自宗门内其馀长老门徒的审视与压力。
结果,关渡居然说,祁映雪筑基期就继任峰主之位?
“当时确实很多人都不认可和反对的。”关渡也叹息了一声,大概是回忆起了那段时光,“不过,师尊是同意了的,再加上我和萧师姐作为辅助,这些年也算就这麽过来了。”
“姜流照真同意了?”鹿鸣意眯了眯眼,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在屋内来回走动,带着不满与隐隐的怒气,“她怎麽能同意?!那个时候祁映雪才多大丶修为才多少,就让她当峰主?她这个当师尊的怎麽能这麽不负责任!而且为什麽她要那麽急着退出峰主之位?”
哪怕关渡再怎麽随性肆意,听到鹿鸣意如此直白地质疑自己的师尊,也不免心头微微一跳。
她先说:“师尊不能继续当峰主,是因为她当时要继任太清宗新一任宗主了。宗主和峰主是不能同时担任的。”而後又赶紧补充,“而且当时,是峰主师妹主动提出,希望能继任剑峰峰主一职的。”
“就算是祁映雪主动提出来,那姜流照自己难道判断不出来後果吗!”鹿鸣意更不满了,“而且之前的代宗主不是符峰的天符真人吗?她怎麽又要去当宗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