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帮许昭意把东西搬上车,还是没太回过神来。
直到面前伸来一个热乎乎的煎饼,热气顺着风氤氲在空气里,他甚至觉得有一瞬看不清眼前人的脸。
“孟青时,你别不开心啦。”
他什麽都没说,但许昭意就是觉得他不开心了。
孟青时最终还是接过了那个煎饼。
回程途中,许昭意连了车载蓝牙放音乐,晚风很舒服,不热不潮。
她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不佳,故意挑起话题:“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麽不去考驾照吗?”
孟青时“嗯”了声。
“我大学的时候,有一回和舍友去市中心玩,当时我们租了辆车,出门的时候还挺开心的,没想到开出去不久就出了车祸。”
孟青时一顿:“你受伤了?”
“我没受伤呀,我坐在後座,还系了安全带,不过开车的那个舍友就没太幸运,骨折了,她当时哭得好惨,还叫我们不要告诉她家里人,她会被骂死。”
许昭意伸出手摸了摸车里的挂坠:“那场车祸给我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而且我还在想,如果是我出了这种事,奶奶一定会很难过的,她甚至会自责,但她一定不会骂我,从那以後我就非常抗拒考驾照,我小姑怎麽劝我都不听。”
许昭意是一个对死亡非常敏感的人,她只想平平安安地活着,不再让家里人为她忧心,所以她不想强迫自己克服“恐惧”,去尝试做她认为对自己有风险的事情,她也并不觉得“放弃”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孟青时没说话,下巴紧绷着。
不知怎麽,许昭意觉得这人情绪还不比刚才呢。
“我本来是想等我们回去了再和你说的,不然你现在在开车,说这些事好像有点怪怪的。”
“那怎麽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许昭意笑了下,看向前方被路灯点亮的路,脱口而出:“因为我相信你啊。”
後续的路程里,许昭意还是喋喋不休地和孟青时讲话,但讲着讲着就没声了,孟青时偏头看,才发现这姑娘睡着了。
他把车窗升起,只留下一条小缝。
回到平槐时,许昭意还没醒。
孟青时记得她说给于艾带了煎饼,于是在经过老年活动中心时,他又把车停下。
他没叫醒她,只是从她怀中轻轻地将煎饼取出来,替她送了一趟。
孟青时没有于艾的联系方式,但这会老年活动中心只有一间屋子灯还亮着,倒也不难找。
他敲了敲门。
于艾见是他来,还有些惊讶。
“意意呢?”
“她在车上睡着了。”
“哦,”于艾扬了扬手里的煎饼,“谢了。”
“不客气。”
两人不算熟,没聊什麽。
于艾盯着男人的背影看了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
他果然,还是和高中一样。
只围着许昭意转。
孟青时只离开不到五分钟,许昭意已经睡得换了个姿势,仍旧没醒。
他把车开回小卖部门口,熄了火。
世界静悄悄的,连虫鸣声都不再。
他不想叫醒许昭意,盼望着这样能肆无忌惮看她的时间再长一点,他不用收敛自己满腔无处抒发的情愫,让剧烈跳动的心脏,能毫不掩饰地震耳欲聋。
他知道她刚才说的那些没什麽别的意思,只是见他情绪低落,想出来的安慰话。
许昭意就是这麽一个人啊,像小天使,平等地对周围人洒下善意。
他不特殊,也不是唯一。
但孟青时仍旧心软得一塌糊涂,甚至长出点贪婪的心。
“许昭意……”
……
“许昭意?”
“对,就是这个学生,休学了一个学期,你自己记住一下,以後作业收四十九份就齐了,”英语老师推了推眼镜,看向身前的少年,“这小姑娘的名字还挺好记的,昭示的昭,心意的意。”
刚上高一这会,孟青时因为出色的中考英语成绩,被作为班主任的英语老师任命为英语课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