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熹愣住了。
男人略略低头,像是出了无声的邀请。
绢花立在眼前,层层叠叠,含苞待放,像某个人的心。
宋清延甜蜜的目光望着闻熹那双惊讶的眼睛,同时,男人把身子稍微往前探出一点,好像要吻住闻熹的额头似的。
闻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脸色绯红,垂下长长的睫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清延望着她脸上的表情,不由得想起肃州宁静的夜晚,满天繁星,月色撩人。
又像在宁市剧场里听过的美妙旋律。
这种旋律有时像回声,在他心里激荡起来。
恍惚间,周围的喧嚣似乎都和他们无关了,宋清延只听得到自己脉搏的突突声。
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愈演愈烈,像是要不受控制地从胸腔中蹦跳出来。
震耳欲聋,他害怕被闻熹听到。
又渴望被她听到。
“闻熹,什么呆啊!”田灵看到老爷送来的花,摇了摇闻熹的手臂。
“这是老爷送给你的祝福,收下来!”
一句话,点醒了两个人。
越来越多的目光聚焦到这里,闻熹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了绢花。
“谢谢。”
闻熹低声道了谢,声音很快淹没在四周激昂的声浪里。
但宋清延听到了。
真是奇怪,人声鼎沸,四周喧嚣。
闻熹的声音却在宋清延眼中放大,他就是能清清楚楚听见女人的声音。
像在他耳边放了个喇叭似的。
社火队的表演还在继续,鼓匠迈着独特的步调蹦到场子中央,开始他们的表演。
鼓匠是武士打扮,金黄的武士服滚了大红的边,前胸和袖口还嵌着金灿灿的亮片铆扣。
腾挪跳跃间,身上明亮的服饰与手中的鼓槌上五颜六色的流苏渲染出缤纷的喜庆。
欢腾的鼓点就像越来越沸腾的人心,把社火队的表演推向高潮。
闻熹凝神看了一会儿,眼神总没办法从宋清延的身上移开。
“闻熹,这表演好不好看?”
田灵贴着她耳朵问。
闻熹点点头,好奇地追问,“以往你们每年,看的都是这么精彩的表演吗?”
田灵摇头,一边振臂欢呼,跟上社火队行进的步伐,一边拉住闻熹,分神跟她解释。
“并不是。”
“社火队的表演不是年年都有,就算有,大部分也是各个生产队抽来的人。”
“但是今年,社火队全部都是兵团的军官!”
闻熹愣住了,“全是军官?”
田灵点点头,“我听说,这是为了宣传防风治沙的重要性。”
“前一批护林员大部分年纪都很大了,有很大一部分都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
“就算还留在工作岗位上的,也是心有余力不足,能做的事情十分有限。”
社火队伍像一条巨龙,腾挪间向前移动着,跟在后头的勤务兵们,趁机把治沙造林的宣传单到了村民们的手上。
有人大声念着宣传单上的标语:
治沙造林,绿化家园!
改善生态环境,造福子孙后代!
保护树木,就是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