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有稚童闹腾的哇哇大哭,随即不少被送出宫苑,再没有出现。
因而剩下的稚童渐渐明白宫廷规矩,因为离开万俟世家领地时都被长辈叮嘱要讨女帝和尹皇后的喜爱。
如果被女帝下令送出宫,那就只能永远离开国都。
当然若是所有人都一样的待遇,或许还能忍。
可偏偏考核的待遇太过天差地别,第一名能去见女帝或者尹皇后,甚至还可以出宫游玩,小孩的嫉妒心有时也不可小觑。
早间,小女孩捧着书卷独自穿过廊道,忽而看见自己屋内的泥人落在另一人手间把玩,脚步微顿,神情凝重。
“还给我。”
“这么丑的泥人有什么可宝贝,真不明白皇后娘娘怎么会带你出宫游玩。”
语落,小女孩想要拿回被偷走的泥人,却被几人故意阻拦,而那泥人则被扔在地面,脚下重踩,顿时泥人被碾压的不成形。
风吹而过,分外的冷冽刺骨,小女孩沉着脸,猛地抬手推搡,很快引起惊恐喧哗。
女官以及宫娥们匆匆赶来,视线落在一稚童额旁流淌刺眼鲜血时,不由得一惊!
半晌,宫苑里出现不少女帝亲卫,堂内哭哭嚷嚷成一团,小女孩安静的跪坐,掌心捧着摔坏泥人,一言不发,唯有稚嫩脸颊的红痕,尤为明显。
小孩打架,力道多是没轻没重,小女孩能跟数人推搡也算是厉害。
不过女官春离看了眼漠然的主上,隐隐感觉不妙。
这个遗腹子本来就不是很受万俟世家长者们推崇,现在又闹出这等事,显然会引起恶名。
玄亦真视线扫过那额旁受伤流血的孩童,而后徐徐落在小女孩面前,出声:“宫廷之内不许私斗,违者重罚,所以你们为什么要动手?”
“陛下,她先动手打人,我都流血了。”
“皇后娘娘送的泥人被她私自偷拿,而且故意踩坏,按照宫规她该死。”
小女孩很是平静的说出杀意汹涌的话语,女官春离都有些止不住惊愕。
平日里小女孩看起来都是安静乖顺的模样,没想到竟然能这么狠戾,实在人不可貌相。
堂内一时无声,玄亦真掌心捧着包裹彩色护套的手炉,视线扫过小女孩沉郁目光,忽然有些明白尹星说她像自己的原因。
喜欢就是直白的喜欢,厌恶便会极其的厌恶,全然没有半点回旋余地。
“来人,把今日偷盗挑事的稚童送出皇宫,至于你禁闭反省三月,不得出门半步,好好思量罪责。”
“遵令。”
当即女官春离应声动作,心间有些意外主上的宽容。
按理今日闹事者应该都会被送出宫,可是主上却对小女孩额外开恩。
若说全是对尹皇后的偏爱,或许也不尽然。
毕竟对于朝事或是皇太女人选,尹皇后其实并不会特意干涉主上的抉择。
堂外冬风凌厉,不少稚童没有先前闹腾精神,大雪洋洋洒洒的飘落,灰蒙蒙一片。
时日辗转,渐至年节,天愈发的冷,尹星没怎么出殿门,因而当发觉有段时间没见小女孩时,才得知她打架禁足一事。
午后,玄亦真翻阅文书,对于尹星的殷勤注视,仿佛毫不在意,淡然道:“三个月的禁足,一日都不能少,否则她以后若是如此莽撞行事,必定不适合做皇太女。”
尹星软软的探头钻进玄亦真臂弯,同她亲昵相贴,出声:“亦真,我不是要说情的意思,只是小女孩来国都第一个年节就一个人过多可怜。”
“她生下来就是孤儿,这些年一直都是那样过节,你未免太过心软。”玄亦真收紧手臂揽住尹星,低垂修长玉颈,亲了亲她的耳廓,幽怨道。
尹星怕痒的激灵,便听到玄亦真清浅淡笑,暗想果然她在故意捉弄自己。
不过玄亦真这般抉择,显然有她的道理,尹星便也就没有再给小女孩说情。
毕竟尹星从春女官打听得知小女孩把另一个万俟世家的小孩打出血,这件事肯定也会引起其她人的追究问责。
皇太女的人选,一点都不比当年的储君之争轻松。
小女孩是一个遗腹子,她背后没有至亲的亲族撑腰,哪怕同为万俟世家血脉,恐怕竞争也一定很是残酷吧。
禁足,兴许能保护小女孩躲避风头,尹星自我安慰的想着。
不过尹星到底还是没忍住,决定偷偷去看小女孩的情况。
虽然小女孩禁足出不得门,但是自己去看她应该不算违规吧,尹星自我开脱的想着。
午后,尹星蹑手蹑脚进入禁闭室,视线透过窗棂看不真切,抬手示意宫娥开门,踏步入内。
这处禁闭室比尹星想象的条件要更差,整个房屋没有地下火道,只有炭盆,很显然还是有些冷。
尹星看着背对自己的小女孩,她坐在大大的案桌前,两侧书卷高高堆叠,一旁摘下来的毛绒手套,整齐摆放。
这么乖的小女孩,她一定不是故意打架的嘛!
正当尹星偏心的解释时,才发现小女孩没有在看书,而是抬手在堆叠歪扭塌陷的泥人,眉目神态很是认真,像个小大人。
见此,尹星都不好出声打扰,直至听到小女孩懊恼叹息,才脚步放重的走近道:“怎么?”
闻声,小女孩过偏头,无措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尹皇后,下意识想抬手遮挡泥人都来不及,只得闷闷道:“泥人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