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玦几乎是被萧尽霜一路连拉带拽带上了车,车内的气氛骤然下降到了冰点。
然而真正的“肇事者”此刻却是一脸不明所以:“那个…不是,我早上就开个玩笑,不至于记我这么久吧…”
萧尽霜忽然有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倒也不是责怪,眼前人脸上总是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即便是在骨折和开刀手术的多重疼痛下也从未主动喊过一句疼,只有偶尔夜深人静,极度虚弱时才会无意识展露过片刻的“真实”。
萧尽霜面色一沉,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卷起他的衣袖,不粗暴,但也谈不上温柔。冰冷的眼神一寸寸掠过他手上的皮肤,左前臂上缝合处还泛着红肿——那是月初的。一条淡白色的细线贯穿过掌心和手腕还在往下延伸。
萧尽霜呼吸一滞,哑声问道:“怎么弄的。”
白玦不假思索快答道:“骑车摔的。”
“谎话连篇。”萧尽霜怒形于色,语气透着极致的冷厉:“手抬起,掌心向下,别动。”
“……”白玦错愕不已,但还是老实照做,指节止不住地痉挛。
“为什么不说。”
“我申请回避了…”
萧尽霜偏头不再看他,利落地扭转过方向盘。
一路上,谁也没有主动再次开口。
沉默在二人间无形竖起了一座高墙,就好似前方鳞次栉比的鸽子楼,阳光照不进去,只剩下一条缝隙,像彻底封死的希望。
萧尽霜从储物箱中取出口罩连着车钥匙一并放在了他腿上,冷冷甩下一句:“戴着,别跟上来。”便头也不回往前走。
白玦心头一酸,泪水险些夺眶而出,慌忙照做锁了车,快步往前追去。
“回去,别让我说第二遍。”虽说并非出于萧尽霜本意,然而谁也不清楚这密不透风的楼里到底还藏了什么,尤其是那个下落不明的线人,谁也不清楚他到底掌握了多少资料和在其间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深秋的风很冷,像他的背影一样冷。
楼下的地板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楼层的住户日日夜夜踩着那片土地经过,没有人再提起过那个人,没有人再垂眸瞧过一眼,亦没有人再次驻足停留。
那人一切存在过的痕迹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好像一阵风吹过,什么也没留下。
萧尽霜抬眸快扫过楼层高度,上下建筑相隔目测两米左右,至于第一名受害者所在楼层则大约在o-o层左右。然而即便是有了大致楼层,每层却被分隔出十多二十个住户,门与门之间几乎只隔了一块砖板,谁也无法说清他是从哪一家里掉下来的。
楼下铁门虚掩着,边框翘起一片锈迹斑斑的铁片,损坏的门锁久久未修,抬脚进去——
昏暗的楼道浓重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
截然不同的是,楼下的一处空地上像是旧时代遗留的场景,折叠桌摆得满满当当,麻将碰撞声,洗牌声,棋子落入棋盘的碰撞声,在这残破昏暗的角落里点燃了通往光明的路灯。
白玦将那些情绪一并咽回了喉咙,脸上重新挂回了平日那副温和的模样,提着塞得满满当当的袋子走到了其中一桌,柔声开口:“阿姨,能搭我一个吗,我是新搬来的,忘带钥匙了还在等我朋友…”
“小伙子新来的啊?!来来来,正缺人呢,快过来坐”卷女人热情替他拉开了凳子,利落洗过手上的牌子。
一旁穿短袖的女人笑道:“孩子你会打三对子吗?”
“是,再凑一对相同的吗,这个会。”
“对对对!来来来,一会输了可别哭啊!”
白玦莞尔一笑:“那希望阿姨一会高抬贵手放我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