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裴宴闭着眼,深吸了两口气,才睁开眼,仰头看着江照临紧绷的?下颌线。
“就快处理完了,今天是最後一天熬夜。明天结束,我今年的?工作也结束了。”裴宴起身抱过去?,手掌扣着江照临的?头,把他的?脸埋在自己的?脖颈里,温温软软的?感觉。
江照临闷头埋进去?,他已经很困了,索性卸下了所有力气,双手环在他的?肩膀上。
他的?声音也闷闷的?:“带我回去?睡觉……”
裴宴失笑,竟直接打横抱起,心里盈满了快要?溢出来的?温柔。
天色将明未明。江照临被床头柜上持续震动的?手机惊醒。他睡眠向来很浅,一丝动静就能将他吵醒。
浴室亮着灯,水声哗哗,隐约传来走调的?歌声。
手机震动,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江照临皱眉接起来。
“……江总?”对方迟疑。
水声停了。裴宴擦着头发走出来,水珠从他发梢滴落。
“你的?电话?。”江照临把手机递过去?。
裴宴疑惑,江照临的?面色似乎不太好看。
“什麽时候!”裴宴惊呼!
江照临愣了一下。
裴宴的?声音干涩,“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後,裴宴盯着窗外渐亮的?天色,面色复杂。
江照临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怎麽了?”
“彭茂学死了。”裴宴冷静道:“昨夜凌晨,抢救无效死亡。”
江照临收紧手指,早就听说瀚海集团董事长身体抱恙,住院许久,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窗外的?天色完全亮了,裴宴站在光影交界处,半边脸被照亮,半边隐在阴影中。似乎只有面对江照临时,他才会手足无措:“哥,我可能。。。不能跟你一起回去?了。”
江照临穿好衣服,拿起车钥匙:“我送你。”
裴宴没?有反驳,他穿着黑色西装,衬得?身形越发修长,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严肃许多。
车子驶出城区,向郊外驶去?。随着高楼大厦逐渐被抛在身後,道路两旁开始出现成片的?树林和私人庄园。
“你打算怎麽面对?”江照临张口。
裴宴望着窗外,声音平静,“还没?跟你正经讲过我的?故事吧。彭茂学,京城双巨头之一,瀚海集团创始人。我是他一夜风流的?産物,随母姓。他承认我的?存在,生病这几年一直想?要?见我,我都拒绝了。我母亲去?世後,他找到我,给?了我很多钱,多到我这辈子都花不完,那时候我才知道他是谁,叫什麽。才知道,我到底是谁。”
车子最终停在一座中式庄园前。黑色的?大门敞开着,两侧停满了豪车。
黑衣保镖核对着长长的?名单,目光在江照临过分出色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
裴宴穿着那套精心准备的?黑色西装,更衬得?他肩宽腿长,体格健硕。只是他脸色苍白?,嘴唇被自己反复咬噬,破坏了那份沉稳的?英俊。
“这阵仗。”裴宴笑了笑。
裴宴深吸一口气,突然抓住江照临的?手腕:“走吧。”
灵堂设在主?宅的?大厅里,黑白?两色的?装饰庄严肃穆。彭茂学的?遗像挂在正中,照片里的?男人目光如炬,不怒自威,冷漠地俯视着下方熙攘的?人群。
很难想?象,凌晨人刚走,白?天灵堂就已经搭建好了。
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有商界巨贾,也有几位看起来就不像普通生意人的?面孔。
裴宴刚踏入灵堂,就感到无数目光向他投来。
“裴宴。”低沉的?声音响起。林雨霁从人群中走出,黑西装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眉宇间与遗像上的?男人有几分相似,眼神却更为深沉锐利。
林雨霁视线在裴宴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向江照临。
目光在江照临身上停留了几秒,微微颔首:“江总,好久不见。感谢你来送父亲最後一程。”
“节哀。”江照临简短道。
随後道:“想?不到盛世董事长身边的?林特助,是彭董事长的?大公子。”
林雨霁在对面两人身边过于相宜的?磁场中,温和地笑着:“我也没?想?到,和江总有这样的?缘分。”
“能否容许我和裴宴单独说两句话??”林雨霁道。
江照临摊手,“请便。”
林雨霁拉过裴宴,声音压得?很低,“遗嘱里有关于你的?部?分,律师一会儿就到,别急着走。”
他视线突然转向楼梯顶端。
裴宴看过去?,彭夫人出现在那里。一身剪裁极致的?黑色旗袍,苍白?面容平静无波,紧抿的?唇线泄露一丝紧绷。
她身边跟着一个?青年,眼睛红肿,手紧紧攥着。
“彭台。”裴宴眼神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