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待司染说话,他又继续道:“你发烧了光让人照顾,不吃药能好吗?安慰才是虚假无用,照顾更是弱者才需要的东西。”
司染险些被他一通歪理套了进去。
斯野却闭了眼睛,有气无力地淡声道:“你走吧。”
似是在力证他刚才说的一番无效论,意思是她待在这里是无用的,他有药和医院就够了。
司染顺从地站起来。
床榻因为女人的动作微微晃动,斯野眉心也动了下。
气息渐远,病房内半天没有动静。
斯野重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司染站在离他五步以外的地方正看着他。
还没走。
斯野短暂一怔,头偏向另一侧,语气太过平静:“你怎麽还不走。”
司染擡了擡眸,还是那般软言轻语的样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音调平淡,没有不耐。
晚上的斯野要比白天好说话。
“你以前发烧的时候怎麽好的?”
“我身体很好,从不经常发烧。”
“……”司染一噎,“那偶尔呢?”
“吃药。”
“然後呢?”
“然後工作。”
“……”
司染沉默地听着,走到他的床边:“闭上眼睛。”
“我为什麽要……”
“闭上眼睛。”
斯野好一会儿没说话,还是闭上了眼睛。
他眼尾狭长,闭上的时候,长睫毛顺着眼睑铺开,是好看的睫毛精。
司染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纤柔的手指按在他的眉心处,仍然发烫滚热。来之前问了霍言,说他肺部有感染,退热很慢,两三天内都会一直这样反复,用退烧盐水输液压着,没什麽好办法。
看样子还没退热。
司染屈起食指,在他眉心轻轻地打圈。
斯野眉心动了动,两人的气息在静谧中重叠交缠。
“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女人的声音轻拂拉近,像对着耳边,温柔细语。
“发烧的时候,有人揉揉眉心,会好得快一点的。”
“关心和安慰虽然不能治病,但能疗心。”
“心好了,病才能好。”
*
看着最後半瓶输液送完,护士给斯野拔掉针。
他乏得很,高烧快四十度,本来就消耗人体力,小臂上有伤,是个铁人也熬不住,翻翻身就又睡了。
司染也掩门离开,坐了电梯直奔楼上,霍言跟她一样,站在门口悄声等着。
“阿姨一直睡着,没什麽事。”
司染放下心,也道:“他也睡了。”
“真的吗?”霍言眼睛亮了亮,显而易见得惊喜:“还是夫人厉害。”
两人轻点了下头,各自揣着心事,也没什麽好再聊的,正要道别。
司染想了下,还是问了出来。
“他以前发烧生病之类的,没人照顾他吗?”
司染总觉得,斯野哪里怪怪的。他问出的话加上行为表现,让她觉得他对普通人的情感认知有所偏差。
白天的斯野太过于疏离冷漠,像没有情感壁垒的砼墙,唯有上位者的肃穆和杀伐决断。晚上的斯野锐利的眸子里总有一处的是空着的,不知道拿什麽才能填。
司染随口一问,没想到霍言表情却一瞬露出奇怪。
“怎麽了?”
“先生的事情,很复杂,夫人以後就会知道了。”
司染凝眸,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