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染看了下身边的人。
【睡着了,也没喝醒酒汤】
【睡了那应该没什麽事,很晚了,夫人也早点休息吧】
司染迟疑了下,追问。
【怎麽会喝这麽多,是应酬吗?】
霍言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半天却没打出来什麽字。
司染明白,是不太好说的意思。
【需要我做什麽呢?】结婚半年有馀,可她是第一次面对斯野醉酒,并没有经验。
霍言很快发来【明天早晨他可能会头疼,喝点醒酒汤,劝他别来公司,在家多休息休息吧】
【好】
司染正准备放下手机,霍言又发了两条。
【他最近加班很严重,整天都熬夜】
【心情也不好】
*
司染放下手机,在夜色中坐了一会儿,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起身,出了卧室,去打了盆热水来。
回来以後帮斯野脱了鞋袜,洗了洗,擦干时候动作顿住。
男人脚踝处不太明显的一颗痣,在昏暗的光线下却显得突兀。
那是一颗靠在脚踝骨的浅咖色的痣,李雨弃也有。
司染跌坐下地上,眼泪无声地就流了下来。
就这麽坐了有十几分钟,她端起水去洗手间去倒掉,开水龙头的一瞬,视线模糊了一片。
再回到床边的时候,天色已经泛起鱼肚白。
她侧躺在他身边,背对着他,翻开了手机——斯野飞天奖上立身侧眸的照片和槐树下的少年李雨弃重叠在一起。
李雨弃有两颗痣,鼻骨上一枚山根痣,脚踝处一颗。
李雨弃也有很多伤,夏天的时候很少穿长袖,他养父回来一次,他就得挨打。
倔强的少年从不露怯,他身上伤和脚踝上的痣一样,都只有司染知道。
她沾药给他擦过伤,也抚摸过他的脚踝痣。
年少一起陪伴的那三年,是很难割舍掉的。
司染闭上眼睛,她以为她能克制住自己,可是看到那麽相似的地方,心又像被掏出一个洞这麽难。
更难的是,她觉得不能再把斯野当做李雨弃了。
平心而论,他对她很好。
他是那麽敏锐的人,司染总觉得他察觉到了什麽。
司染无声的流泪,哭得最狠的时候,浑身发颤,一截手臂从後背抱住了她,惊了她一下。
回眸,却发现他还是睡着的,手只是无意识地搭在她身上。
他睡觉的时候喜欢这样,喜欢紧贴着她的身体,捂得她暖暖和和的。
她对他的身体没有半点抗拒,甚至于贪婪。
司染把手机抱在怀里贴了贴,睫毛颤抖,拼命压住情绪。
但是没有办法忍住,她捏手捏脚的下了床,从画室拿到了那张发黄的旧照片。
日光折在少年的眼角,刚好跟月色落在斯野眉眼的角度一样。
司染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相片里面的李雨弃,咬着唇躺了下来,偏头将照片压在枕下。
对于身边的这个人,他在的时候她会感觉到安心,他不高兴的时候她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看到他哭的一瞬,心脏也被扯了一下。
到底是只因为他长得像李雨弃吗?
司染不敢想下去。
想得越深,就好像背叛了年少的那段岁月。会离李雨弃越来越远,直到忘记。
*
女人呼吸逐渐绵长,在他怀里睡了过去,睡梦中还挂着泪,打湿了枕角。就像刚才他的眼泪打湿她的颈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