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西北方向……
宝玉正是在送贾政望西北巡边返程的途中走失的,这些日子搜寻的方向已是都集中在西北一路了,若真如这马道婆所言在宝玉其人西北方向,那为何这么些人寻了两三个月都一无所获呢?
迎春见这马道婆因使了那“仙人寻踪”之术,法力大耗,此刻面色惨白,冷汗涔涔的,便忙扶她坐下又教她喝热茶。
等这马道婆瞧着缓过来了,迎春方才将心中疑惑问出。
马道婆道:“这寻踪的道法小道还是有些把握的,应不会出岔子,既是指向了西北,那便是八九不离十的了。至于为何这么久还不能寻着人,那或许就是缘分还未到了。”
黛玉闻言忙问:“那末,这缘分究竟何时能到呢?”
马道婆沉吟片刻,方道:“缘分这事儿实在难测,若是一般人,小道必不多言,只是看在仙……先前小道同府里交好的分上,便告诉姑娘知道,也免得姑娘悬心。”
“其实方才在‘问’踪迹时,小道倒确有所感知,那宝哥儿估摸着就要回来了,快的话也就在这几日了。”
“当真?”众人听罢都不由又惊又喜,可一时却又不敢相信。
马道婆点头道:“小道有七八成的把握。”
众人原本都已是绝望了,有这七八成的把握已是意外之喜了,可唯独迎春心内还有些犯嘀咕。
又说了会子话,马道婆欲
辞去,迎春便乘机送她出去,等到了无人处方悄问道:“你才在林姑娘跟前说的宝玉快要回来了的事,究竟是真的,还是……”
迎春这次教马道婆过来其实最大的想头还是希望能通过马道婆之口给黛玉吃个定心丸,好缓缓她的心疾。故在来之前迎春便交待过这马道婆,不论最终她做法卜算出的结果如何,在黛玉面前都务必要往好了说。
可迎春没料到马道婆竟这么不给自己留余地,一开口便说这宝玉估摸着近几日便能回来,这一下给黛玉的希望太大,若几日后不见宝玉,失望怕也是会很大的,如此大起大落只怕对其病情无益。
马道婆闻言却正色道:“仙姑放心,仙姑交待的事,小的怎敢胡来?小的确是瞧出了那宝哥儿不日便能归还,这才敢同林姑娘说的。”
迎春知道这马道婆是有真本事的,闻言不由松了口气,亦不由欢喜起来,这宝玉若真能及早还家,实在是一件能挽救好几条性命的大好事。
迎春送毕马道婆,一时转还至潇湘馆,黛玉还撑着不肯歇息,见了迎春便忙问道:“二姐姐,不知这马道婆的道法究竟高不高呢?”
迎春知道黛玉这是有些情怯了,既从心底里想相信这马道婆的话,可又担心最终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迎春先屏退左右,方才对那黛玉道:“我倒有桩陈年旧事要说给妹妹知道,妹妹听了自然便就知
道这马道婆的道行究竟如何了。”
于是迎春便就告诉了黛玉,几年前那回宝玉和王熙凤突然中邪发狂,性命垂危,实是那马道婆受了赵姨娘之托,做法魇镇的宝玉和熙凤。
黛玉闻言大惊:“这竟是她的手笔?”
当年宝玉和凤姐儿可是几乎要丧命了的,若这当真是马道婆所为,黛玉恨其下手歹毒的同时却也不得不承认这马道婆确是法力高强。
“我也是机缘巧合下才知道的这事儿。”迎春叹了口气道,“当时我本想着这马道婆也已诚心悔改,且她是难得有真本事的,这魇镇之事与其告发出来教她去牢里,不若留她在外头,用她的本事救危济苦,还赎己身的罪孽。”
“故而我也就没将这事告诉出来,不过现在想来,也是我那时思虑不周,忽略了这事里头,马道婆是悔改了,可这赵姨娘却未必知道悔改。”
“若我能及早将此事知会众人,恐怕这赵姨娘的歹心便能尽早被人知晓防范,也就不会有后来她再毒害妹妹的事了。”
黛玉闻言忙道:“二姐姐快别这么说,谁也不是神仙,能知道后头的事。且谁能知道这赵姨娘贼心不死,还能做出更歹毒的事?”
“再说二姐姐良善,又顾忌着三妹妹,自也不会轻易将这赵姨娘往绝路上逼的。莫说姐姐,就是我知晓了此事也必不会轻易告诉出来的,二姐姐快别自责了。”
迎春苦笑道:“事已至
此,后悔也无益,幸而妹妹没被伤了性命,否则……”她摇摇头,不愿再想下去。
黛玉却道:“二姐姐糊涂,我能侥幸保得这条命下来,实在多亏二姐姐,若不是有二姐姐,我中毒病危时,也不会恰好来了个洋大夫救我一命。”
“还有二姐姐荐的这阎先生,我这身子骨亏得有他,否则早也就没了。更不必说不论平日里还是急难时,二姐姐一直都尽心尽力帮我护我,我心里是早把二姐姐当亲姐姐的了,若二姐姐再说那般生分的话,我可要恼了。”
迎春闻言不由笑道:“好,好,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