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冷眼看着周逸那副被拽入深渊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片刻后,丙字库房那扇铁杉木门就在眼前。身后跟着三个屏息凝神的跟班。张虎握着那枚铁牌,朝门侧禁制微微一晃。
青光流转,空气中那层无形的涟漪悄然退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抬手一推,库门便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内里沉寂的黑暗。
过程顺利得近乎乏味。
张虎心中最后那点疑虑,也随着他走入时卷起的冷风彻底散尽了。
库房门在身后合拢,浓郁的丹香立刻包裹了他们。
那气息沁入肺腑,腻得让人晕,三个跟班的心跳如擂鼓般响起来,在黑暗的库房里清晰可闻。
惨淡的月辉自高窗劈入,照亮了其中凝滞浮动的尘埃。他们弓着背,像四只被诱入食饵的老鼠,沿着药架间的阴影蹑足挪动。
每一次呼吸,都像将大把灵石吞进肚里。丹气浓得几乎凝成实质,不容抗拒地只往毛孔里渗。
“虎……虎哥,”一个跟班咽了口唾沫,颤巍巍问道,“咱们……真的不用先跟刘管事知会一声?”
“闭嘴!你他妈想死别拖上老子!”
张虎猛地回头,眼神凶得吓人,带着压抑不住的戾气“告诉他?告诉那个刘扒皮,这到手的东西还能剩几成落到咱们兄弟嘴里?他吃肉,连汤渣都恨不得兑水再卖三回!”
“都他妈手脚麻利点!拿够咱们的,赶紧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敢漏出去半个字,老子先废了他!”
几人的目光在琳琅满目的药瓶间急促扫掠,最终齐刷刷地停在中间一层架子上。
那里整整齐齐码着数十只白玉瓷瓶。瓶身在微光下泛着温润而诱人的光泽。
“还灵丹!”
“了……这次真了!”一个跟班迫不及待地将手伸向白玉瓶。
“找死吗!”张虎猛地低喝,一巴掌将他手背拍开,“一人三瓶,多一瓶都不准拿!”
他眼神凶厉地扫了过去“数目差得太多,丹霞峰立刻就会追查!只少几瓶,还能算成日常损耗,或是推给那个撞坏锁的废物!”他咬着牙,“等会儿再掏点别的,别他妈因为贪这点,把我们都葬送进去!”
三人噤若寒蝉,慌忙点头。
张虎率先抓起三只玉瓶,冰凉的瓷壁贴上他汗湿的中衣,激得他胸膛一颤。
其余人有样学样,动作僵硬地将丹药揣入怀中,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最后那名跟班哆哆嗦嗦地将瓷瓶往怀里塞的刹那,他汗湿的指尖猛地一滑——
白玉瓶脱手而出,直直坠向地面!
“操!”
那跟班吓得魂飞魄散,一声惊叫脱口而出。
预想中瓷器爆碎的脆响并未出现。
瓶底触及青石地砖的瞬间,地面上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急闪过,正是触了库内常设的“轻羽阵”,无声承托了下坠之势。
玉瓶只出一声闷响,随即滴溜溜朝门口滚去,在静谧之中划出一串清晰的滚动声。
几人都知晓这阵法功效,倒不忧心丹药摔毁。可那玉瓶滚动不休的声响,在落针可闻的库房里却显得无比刺耳,只敲在紧绷的心弦上。
他们僵在原地,竖耳倾听,库房外依旧死寂,并无任何被惊动的迹象。
良久,才有人长长吁出一口憋闷已久的浊气。
张虎低低咒骂了一句“晦气”,几步走到门边,俯身拾起那只滚到角落的玉瓶。
一线月光从门缝渗入,恰好落在他掌心之中。他下意识想去检查瓶口的蜡封是否完好,以免丹气泄露。
可就在目光触及瓶身的刹那,他的动作却突然顿住。
那枚朱红色的蜡封之上,竟清晰地印着三个小字。
第一个字如针般扎进他的眼底
“筑……”
就在这一刹那——
“张虎!你的事败了!”
一声炸雷般的暴喝毫无征兆地撕裂院外的幽寂,悍然砸落!
几乎同时,数张“明光符”疾射而至,精准贴上四周院墙。下一瞬,符箓轰然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