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你怎麽样,没伤着哪吧?”
“刚刚可太惊险了,吓死我了!”
李皖也浑身湿漉漉地刚从不远处跑来,焦急道:“银湾,你没事吧!”
陆银湾的忘性比谁都大,刚才吓得嗷嗷直叫,现在就已经全部抛诸脑後了,两手一挥:“没事!!”
她又叉起腰来,很神气地道:“有我师父在呢,我能有什麽事。”
沈放原本眉眼含笑,忽见眼前这帮少年,一个个赤着膀子光着脚,有的甚至只穿了条短裤就凑上前来,扒扯着陆银湾左看右看,脸色登时黑下来。
面上似有不豫,蹙眉肃道:“成何体统!”
他年纪不大,辈分却是很高的。几个小道士登时反应过来,讪讪笑着,兔子似的跑到一边,把自己的衣服捡起来,连身上的水都顾不上擦了就手忙脚乱地套起来。直到穿戴齐整了,又赶忙跑回来排成一排,恭恭敬敬地行礼:“见过小师叔!”
沈放
这才轻哼了一声:“嗯。”
陆银湾见到沈放当真是又惊又喜,拉着他的手就要走:“师父,别理他们!你去参加华山的问剑会,田师伯说你今天晚上才能回来的,怎麽这麽早就回来了?回来多久了,怎麽都没知会我一声。”
沈放被她拽着,一边走一边笑道:“本来问剑会之後还有一场论道会,晚上才能回来的。但不知为什麽总是想早些回来,就向华山掌门告了罪,先一步回来了。”
“我一回来不就来找你了麽,远远地看你在树上睡得挺香,就没叫你。”沈放揶揄道。
陆银湾撇撇嘴,忽然贼兮兮地笑起来:“师父,你这次是不是又拿了头筹?”
沈放无奈一笑,点了点头,淡道:“嗯。”
“我就说嘛,师父还没去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陆银湾很得意,扳着手指头道:“喏,师父统共就去了三年,三年的第一都是你,多没意思。下次华山那帮老道士再请你去,你就别去了。”
“哎,话不是这麽说。中华武术博大精深,各门各派的武功各有所长。时常切磋本就有助于剑术精进,博采衆长才能精益求精。”沈放道,“这次我就遇到了许多很厉害的剑客,颇有些收获……”
他话还没说完,陆银湾就已经受不了了,捂住了耳朵:“师父你怎麽一回来又开始给我上课了,不听不听!反正你就是天下第一。”
沈放被她弄得无奈,只好打住,摇头笑笑。
“师父,田师伯最近教了我新招数,你快来帮我看看,检验一下我刻苦用功的成果!”
陆银湾说着就要拔出剑来,沈放却按住她的剑柄:“等等,不急这一时,晚上回去再看也可以。”
他接着又道:“我半月前去华山的时候,正巧看见山下镇子里新搭了一个戏台子。唱戏的是个流水班子,一处地方只唱半个月。你不是最喜欢听戏麽,今晚是最後一晚了,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好哇好哇!”陆银湾听说要去看戏,简直要抚掌跳起来,一溜烟就跑了,“师父你等等我,我回去换身衣服就来!!”
“好。”
陆银湾素来活泼好动,一刻也停不下来。沈放望她背影,见她还像小时候一样,拎着宽大的道袍一蹦一蹦的,走路也没个正形,笑着摇了摇头,提步跟了上去。
谁知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眼前一帮少年,面色严肃。
少年们登时站的笔直,好似风雨中的一排鹌鹑,摇摇晃晃,昂首挺胸。弱小又无辜。
沈放蹙眉盯了他们片刻,垂下眼来掸了掸自己的衣袖,淡淡道:“下不为例。”
“是,小师叔!”少年们齐齐点头,简直要多整齐有多整齐。
待沈放走了,他们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个个拍着自己的胸口长吁短叹,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小师叔说什麽下不为例?”
“我哪知道啊,你知道麽?”
“废话,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
有人挠头道:“吓死我了,小师叔平常不都挺好脾气的麽,今天怎麽这麽严厉?”
李皖皱眉肃道:“还不是因为你们太不成体统了,连小师叔都看过不去了。”
“小师叔来了多久了?”程凤眠望着沈放背影问道,心有馀悸地缩了缩脖子,“好家夥,他刚才看我那眼神,我差点以为他要把我腿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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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哪个女孩子,出门大约都是很花时间的。
沈放站在门外,从日头高照一直等到日落西山,才听见背後的屋门传来“吱”的一声。
他闻声回头,不觉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