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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井下墓室（第1页）

坠落并非永无止境。

脚下的触感不是坚硬的岩石或管道壁，而是某种……柔软？冰冷？带着诡异弹性的……“底”？没有预想中的撞击粉碎，更像是跌进了一片深不见底、冰冷粘稠的烂泥沼泽！

慕景沫瞬间被淹没！不是水或泥浆，而是极其粘稠、如同油脂和凝固血浆混合物的物质！冰冷刺骨！带着强烈的铁锈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陈腐腥甜气息！巨大的粘滞力从四面八方裹来，瞬间限制了所有动作！

她猛地挣扎抬头，冰冷的粘稠物劈头盖脸，但勉强露出了眼睛以上部位。视线里一片绝对的漆黑，唯有她身上残留的几片青铜碎屑在粘稠物中散出极其微弱、近乎熄灭的青色荧光，像几粒濒死的萤火虫在污浊的油里挣扎。

借助这微弱的青光和墨痕深处传来疯狂的悸动，她看清了身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巨大的、绝对不规则的地下空间。上方是如同浓墨倒灌的天穹般的漆黑穹顶，极高，看不见尽头。周围没有管道的壁面，空间广阔得如同被放逐进一片地底空洞。她所在的“泥沼”并非自然形成，而是一个巨大、呈不规则椭圆形的深坑！坑的边壁是光滑如镜、冰冷无比的黑色金属，向上延伸隐没在黑暗中。坑内堆积的，正是这散着死亡气息的、浓稠的污秽物质！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这片巨大污坑的底部，无数冰冷的人形轮廓被半凝固其中！骸骨！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年代久远程度不一，有腐朽成灰黑色的枯骨，也有相对“新鲜”、还挂着朽烂衣物和漆黑肌腱的尸骸！它们姿态扭曲，被粘稠物质塑造成跪伏、蜷缩、攀爬、伸手抓向坑壁的各种绝望姿势，如同地狱深渊中挣扎的亡灵冰封群像！

刺骨的寒冷直透灵魂深处！这里不是什么通道终端，更像是一个史前遗留至今的集体殉葬坑！一个用生灵血肉封存的……祭坛？

墨痕在她锁骨下疯狂鼓胀！灰银色的边缘仿佛活了过来，在皮肤下翻涌出粘稠冰冷的雾气！它在兴奋！在咆哮！在疯狂呼应着这片污秽死地最深处某种冰冷核心的召唤！

那股牵引力此刻前所未有地清晰！不再是虚指的方向，而是死死锚定了深坑正中心下方的某个点！像一根无形的钩子，从污坑深处射出，钩住了她体内的墨核，要将她彻底拉下去！

拼了！

慕景沫将身体里残存的每一丝力气都挤压出来。墨痕的共鸣带来剧烈的痛苦，却也仿佛提供了某种诡异的能量。她无视那些冰冷枯骨的触感，如同濒死的鱼在粘稠冰洋中翻滚扑腾，身体沉重地向牵引点挪动！粘稠物质疯狂拉扯，每一次挪动都耗尽全身力气，冰冷刺骨，窒息感不断加剧。

短短几米距离，仿佛用尽了一生的时间。

终于，她的指尖，在一片被污物包裹、隐约呈破碎拱形的区域边缘，触到了目标！

那里没有骸骨。坑底中心位置覆盖着一层更厚重的污物，但污物下方隐隐透出的，不是泥土或岩石，而是某种巨大、冰冷、光滑的弧面？弧度延伸向下！

慕景沫的手指猛地抠进去，狠命一掀！凝固的污物被撕开小片！

下面露出的，是一块巨大、古老、深青近黑的厚重金属表面！触感冰冷厚重如远古巨兽的鳞甲！表面被厚厚的污垢覆盖，但隐约可见其下纵横交错、精密如电路般的凹槽沟壑！

这根本不是什么拱顶或自然结构，而是某种巨大造物被半掩埋在无数亡者尸骸下方的顶盖！

那冰冷的牵引力源头，正来自盖板之下！

慕景沫喘着粗气，心脏狂跳。青铜尺的碎片在掌心出悲鸣般的微热。这里一定有门！一定有进去的入口！她双手并用，不顾污物冰冷粘腻，疯狂地在盖板上摸索着！指甲断裂，指腹被粗糙的污垢和金属纹路刮破出血也浑然不觉！

在哪里？！

突然，她的右手在盖板边缘一条深陷的沟槽附近，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冰冷的凸起！凸起不大，形状非方非圆，表面覆盖着污垢，但触感异常光滑。不同于污物的粘腻或金属的粗粝。

这触感……似曾相识！

她猛地用尽力气，抠刮掉凸起上厚厚的污垢！

在掌心中青铜碎屑微弱的青光照耀下，一个完全暴露在她眼前的物体显露出来——

一枚指环。

准确地说，是一枚被强行扭成古怪麻花卷曲形状的青铜指环！戒指的指圈部分如同被巨力扭成了花卷。但真正让慕景沫瞳孔骤缩、血液瞬间冻结的，是戒指正面——那上面镶嵌的、断裂纹横贯其中、材质温润、此刻却在污垢下依旧渗出妖异青光的——

玉玦！

和她之前在那个巨大青铜盒里现的玉玦碎片，无论是质地、大小、断纹角度，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是盒中玉玦断口处带着被烧灼腐蚀的痕迹，而眼前这个戒指上的玉玦，断纹里浸透的，是乌黑亮、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污垢！

心脏骤然抽紧！这枚扭曲的戒指，是陆砚舟一直戴在手上、从不离身的饰物！那个巨大的青铜盒碎片……原来嵌着的玉玦，正是他戒指上断裂下来的那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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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过这里！绝对来过！不但来过，还经历了极其惨烈的战斗！连戒指都被破坏，玉玦断裂！一半可能被他带走作为线索或封印的一部分（嵌在了青铜盒），另一半则永远遗失在了这污坑深处！

他的痕迹就刻在这绝望之地！他甚至可能……

轰！！！

就在慕景沫手指触碰到那冰冷的扭曲指环和半块污血玉玦的瞬间！她的指尖皮肤刚一贴上污血玉玦的表面——

一股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冰冷粘稠又锐利如亿万钢针的灵魂冲击，混合着污血玉玦内部的乌黑脏污物质，如同引爆的黑暗炸弹般狠狠轰进了她的脑海！

不是疼痛！不是幻觉！

是真实不虚的信息洪流！瞬间灌入！

无数破碎混乱的影像在慕景沫眼前狂闪！不是视觉，是直接印在灵魂上的烙印！绝望的哭喊！铁链拖曳的刺耳噪音！巨大的青铜器物在幽光下嗡鸣震颤！冰冷的光芒扫过跪伏的祭品！扭曲的通道如同巨兽肠道！巨大的、覆盖着诡异青铜纹路的棺椁正在剧烈晃动，裂痕蔓延！最后是一双重瞳布满血丝、死死瞪视着前方的眼睛！那眼神里蕴含的，是刻骨的恐惧、拼死一搏的绝望、以及……一种决绝的、如同引爆核弹般的、同归于尽的疯狂！

陆砚舟！

是他！他最后的挣扎！烙印在断玦上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