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知道是她过来了,眉目不由自主便染上丝丝温和与慈爱。
自她回京,她们已经有快三年没有见过面了。
说不想念是假的,只是知道她的身份已经不同往日,不便再去打扰,才一直强忍着。
而今听到她的声音,一路赶来的疲惫似乎一下就没了。如潮水般的思念,让她放下医书,接住扑过来徒弟,轻轻拍两下後,笑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这般撒娇,也不怕叫人笑话。”
陈韶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欢喜道:“我跟自己的师父撒娇,谁敢笑我?”
蕙音拉着她的手,贪婪地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个来回後,满意道:“瘦了不少,但精神看着还不错。”
又自然而然地替她把了一脉,确定她没事後,才彻底放下心来。
由着她做完这一切後,陈韶道:“师父还不知道我?最是爱惜自己了。”
蕙音附和道:“是是是,你最是爱惜自己了。”
陈韶笑着,伺候着她穿好鞋,又挽着她坐到榻上後,接过傅九端来的热茶,给她倒上一杯道:“师父是经过这里顺道来看看我,还是特意前来找我的?”
蕙音轻抿了两口茶,又偏头看一眼外面阴沉的天色後,才打趣道:“你一向聪明,不妨猜一猜我是为何而来?”
陈韶笑道:“换了旁人,我肯定是一猜一个准。换了师父……师父一向随性,我猜不出来。”
知道她已经猜出来,只是不愿意说,蕙音拿指头点一点她後,说道:“一点没变。”
陈韶陪着玩笑几句後,蕙音才说道:“我这次的确是特意来找你,不过是受人之托。”
陈韶几乎想也没想,便道:“陈昭?”
蕙音点一点头,放下茶杯,起身去包裹中拿出来两封信递给她:“原是要到蒙舍冶监找你,到後,得知你又回了洪源郡,便又转道来了这里。这两封信,一封是你六哥给你的,一封是顾六小姐给你的。”
陈韶拿信看时,蕙音又道:“你六哥已经秘密回京,顾六小姐的两个哥哥也带着人秘密前往江南和淮南。你在洪源郡这大半年行事虽出色,但手段太过狠辣,你六哥担心你出事,便托人请了我前来帮衬一二。我不懂朝堂上的事,替他代不了话,就让他写了下来。”
陈昭已经回京了?
陈韶惊讶,看信的迅速也不由快了起来。
陈昭的确已经回京了。
回京的事,是他在清理完陈家军中的奸细後,与辅国大将军共同商议的结果。
她和顾飞燕在洪源郡高调行事的效果很好,双方便决定,由他秘密回京,辅佐太子清剿朝中的前朝太子党馀孽,由顾飞燕的两个哥哥分别前往江南和淮南,清剿两处的前朝太子党同谋,由辅国大将军在边关稳定大後方。
而她和顾飞燕,则照旧行事,多方共同打击前朝太子党,让他们无联手之力。
顾飞燕的信则是说,掸国的威武大将军果然如她们所料,在得知岩罕恩死後,又与罗万有暗中有了联系。近些时候,威武大将军正秘密调兵,意图潜入剑南道,制造混乱,以嫁祸她们。
目前,她正着手整合打算和大棠合作的那些掸国武装势力,让他们派兵去攻打威武大将军。
只是这样一来,到时候大棠只与一个武装势力合作,未免就有些过河拆桥,所以顾飞燕给她写信的目的,就是让她赶紧想一个更合适的安抚政策。
更合适的安抚政策……
一时半会儿,她哪里想得到?
蕙音并不知道信里的内容,看她放下信,便又接着说道:“除了这两封信,你六哥和辅国大将军都各调了一百名精兵,跟我前来剑南道。辅国大将军调的那一百精兵,我已经交给了顾六小姐。你六哥调的那一百,如今还在城外,要如何安排他们,你得赶紧拿个章程出来。”
陈韶忍不住笑了,“算他做了一桩人事。”
问清楚他们在城外藏身的地方後,陈韶示意傅九:“去吧,趁着天快黑,将他们都带过来。仔细些,别弄得尽人皆知。”
傅九兴高采烈地去後,陈韶便与蕙音说起了分别这两三年,各自的一些经历。
正说得热闹时,鲍承乐来了。
陈韶并没有打算将蕙音介绍给外人。
给蕙音的茶杯添好水,陈韶告了几句罪,出来大厅,以眼色询问鲍承乐有什麽事。
鲍承乐不动声色地往里屋看了两眼後,说道:“愿意归附的盗匪都已经安排出去,我们几个是不是也该出发了?”
陈韶思索片刻:“明日夜里出发吧。”
鲍承乐应承下来,却并没有立刻离开。
陈韶狐疑:“还有事?”
鲍承乐试探性地问道:“这些来归附的盗匪当中,大人可有发现前朝太子党派来的奸细?”
陈韶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