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舌,燕玓白寻思,他果然极其讨厌这表面老实实则一肚子心眼的模样。
还是讨人厌的心机女一个。
然莫名其妙的,燕玓白歪头。
那他还留在这破地方干什麽?
少年很快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这些日子被拘着,戏看少了,烟叶子也没有。只能杀人取乐,却又刺激不到点子。他一嗤,再看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被水浸塌的眼睫。
大滴的水粒子不断自发间往下滴落,一串串,有几簇越过眼下,乍一看好似珠泪。还有滴挂在鼻尖,晶莹剔透,欲掉不掉。
半侧脸颊微红,配着紊乱的湿濡碎发。倒有两分楚楚可怜。
燕玓白又眯眼,好像没之前那麽惹人烦了。
不过,无论她的烦人是多是少,他都嫌弃这个自以为聪明想拿捏他的蠢女人。
陡觉无趣。燕玓白打算走人,然刚迈步,今早丞相老头沉痛的话突然冒头。往眼跟前一扎。
老东西一把鼻涕一把泪:“陛下,您要兼听,要垂爱百姓啊!不然大晋岌岌可危!”
可真是一如既往地讨嫌。求他当劳什子明君。
眼尾一抽,燕玓白倏地就哼笑:
“你有什麽感想?说与朕听听。”
杨柳青攥紧了手,闻言,心里荒谬地冷笑一声。
“陛下,奴无可言。”
燕玓白一下来了劲,颇有些兴致:“不敢说是吧?”
少女又默。
又是讨人厌的木头样。他便阴测测笑:“不说?现在就杀了你。”
没人会怀疑这是假话。
杨柳青忍无可忍,慢慢擡起眼皮,黑白分明的眼眨了眨。平静道:
“陛下很喜欢践踏人心,折辱人性。”
今日这一遭她才恍然大悟。
燕玓白喜欢看人在泥潭里挣扎,看人痛苦。
他高高在上,把什麽都看在眼里。但从不会施以援手,甚至故意放纵养祸,把事态变得更糟糕。
妃子只是他游戏人间里的一环工具人。
他看她们为了宠爱和利益争斗。这里给一块糖,那里丢一颗果。欣赏她们争风吃醋自怨自艾。玩味她们的美丽与丑恶。
她们逐渐和原来的自己背道而驰,深陷泥泞却无法自拔。
真是,坏到了极点。
杨柳青太阳xue发疼。这麽久了,作为工具人里的最低层,她清楚地明白自己只是燕玓白挑事用的小物件。
照理说,用完了,就该丢。
她挺奇怪的,燕玓白留着自己干什麽呢?甚至在她点出他的陈年旧疤後还茍命没死。
少女说话时,脸上并无多少波澜。似乎早就料到。不悲不喜的神态,当真就让人觉得一拳打棉花里。
对面燕玓白亦没想到杨柳青竟如此作答。全不是预料里的拍马屁之流。
他结结实实顿了下,凤眼陡戾。眉宇骤蒙阴翳。
杨柳青心一紧。
然,燕玓白阴森了片刻,忽然弯唇,笑出了声。
没有癫狂大笑,也不是似笑非笑。
他满脸兴味,大袖下的手震颤抖动,好似油然而生的开心欢畅。
“…有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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