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忍着反胃感,掂量掂量那东西,发觉分量不轻,当即三下五除二捞怀中跑去叫喊:
“我,下来了。”
渥雪见密道中尚还安全,道:“我来帮你!”
虽是阉人,渥雪的力气却不算差。除却再见燕玓白时哭了两声,渥雪擦了泪就与青青合夥把人擡下去,抓走罗帐往人身上一裹背住。青青在一旁扶着燕玓白的腿,一手抓渥雪递来的人头,憋着不舒服一路小跑。
燕玓白的头不住颠动,渥雪跑了会哇一下哭了:“陛下啊,奴婢带您走,那岔口奴婢记着呢,奴婢绝不让您死于非命!”
青青吞回酸水,道:“哪里还有岔口?”
刚说着,渥雪忽然右转指使她:“你快用那人头砸这凹下去的石壁!”
人头!
青青惊了。
“人都死了还顾及什麽呢!大不了出去了给他立个衣冠冢!这墙多年无人打开,就你我这模样不知得费多久劲!”
青青咬唇,二话不说抓住头在空中甩一圈,嗙地砸上凹处。
渥雪还没再苦口婆心,她又牟足劲,狠狠一锤。
滋啦——裂了。
“不错。”渥雪立即补一脚,隐秘多年的通道现身,沉郁的泥土味溢入鼻腔。他趴地上爬进去,青青紧随其後,用那颗烂了一半的人头抵住洞口。
她冷静地擦掉手上的黏着物。不管是血还是脑浆都不重要了。
他们只有一个目标。
逃出皇宫,保住燕玓白的命。
不到山穷水尽时,不见柳暗花明处。
趴在背上的少年披了一身尘土,呼吸微微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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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的乱动平息地极快。也不知是真的无用,还是刻意避让。李明绍部下输得极难看。
萧元景大刀阔斧率部下进入皇宫正门时,零散的尸身清理了大半。
陈冕很快赶到,将自己的消息与忌惮逐一告知。
萧元景听了不曾言语,擦干净刀,他不紧不慢:“真天子现身一事已经彻传,百姓皆知是我萧家有从龙之功,便是奉安有异心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不是最要紧。”
“元漱呢?”陈冕若有所思之际,萧元景问。
“小姐在重兰宫好好的。我们的重兵把守,绝不让小姐伤到一根毫毛。”
萧元景颔首,即刻率人去将被关押的文武百官放出,逐一审问。
一切早就提前准备就绪,衆人哆哆嗦嗦站定等着这位素有英明的萧大人发落。
实则,这些人口中并无多少关键信息。萧元景不过是要先给个下马威,朝政运转暂且还需他们。
不过,“蔺相还在家中告病?”
萧元景语气乏乏。
打头几人颤颤巍巍说是。
不用解释也明白,蔺相被少帝气病在家的次数颇多。何况年岁已大,撑不住实乃正常。
萧元景未语,正要将他们重新押回别院。软腻的女声如诉如泣横插进来:
“萧大人!陛下待你不薄,你何故造反!”
衆臣都看到希望似的,纷纷一颤,几人同一时叫起来:
“公主!”
萧元景眯眼。那位归朝不足一年的长公主燕悉芳着一身缟白,满面肃穆而行来。
“你可知你今日之为足能株连九族?”
“你在宫中大肆杀伐,可见早就不曾将皇威放在眼中!”
“你要挟流露在外的皇子,学吕卓之流号妄图令天下,你何其狠毒!”
一问接一问,燕悉芳独身而来,忽地在衆人前抖落一片白帛。
“帝曰,萧卿害我苦矣。”
鲜红血字似能灼目。萧元景挑眉。燕悉芳已然哭泣:
“我知陛下暴戾,不配为帝。然他毕竟是我的阿弟,我是大晋的公主,亦是少帝的亲姊。血脉相连,我不忍陛下受难。可时局如此,我知他被废早成定局。即便如此,造反也是大不韪!”
她看向面色迥异的百官,收起血书:
“陛下自知罪孽深重,特写下此书,愿意禅位予新君。天下百姓皆为我燕氏子民,悉芳不敢造次。更不敢违背子民意愿。希望愿大义灭亲,诚心认下新君。”
燕悉芳颦眉:“悉芳唯有一个请求。”
“求萧大人放我阿弟一命,让他了此残生。”
女人的话不知真假,也偏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