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吸口凉气,搜肠刮肚半天,道:“我们昨晚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两个人都互相回避,怎麽不算一种默契。
燕玓白一噎,磨牙:“你不懂……算了。”
他清清嗓,“这鞋,刺史府送的,我瞧着尚可。省得日日穿粗麻,磨坏了好好的脚,丢我脸面。”
青青:“……”
青青看着他通红的耳根,又低头看看脚上这双明显价值不菲的鞋,心头那点闷杂忽然就散了。
“很贵吧?”
进刺史府後王度送来过一批银锭。但二人都不能出门,没地方用,一直就放着。也不知燕旳白是怎麽拿去买鞋的。
“……都说了是王度给的!”
青青笑了,低低道:“谢谢你。”
“哦……”燕玓白结结巴巴,眼前突然冒起了粉红小泡泡。
“往後,你想要什麽穿什麽。这里的东西随意取用,没有的只管告诉我,我都会给你。不许和以前一样委屈自己,知道了吗?”他清嗓,很是认真。
青青闷着头,心里热乎乎的:“嗯……”
这一声“嗯”,乖极了。燕玓白才开了小荤,被“嗯”得心头荡漾,强装镇定地站起身。目光游移向湖面,恰好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涟漪与水草间不自然的晃动。
他脸上温情瞬间荡然无存,冷声:“滚出来。”
几乎是话音刚落,三个彪形大汉便讪讪地从那个隐蔽狗洞依次爬出,身上还挂着几根水草。
“陛下……”李肆一张黑脸涨得发紫,挠着头,“咱丶咱真是来述职的!刚找到这水道,啥丶啥也没看见……”
青青摸摸鼻子,笑着和他们打过招呼,王坞咳几声,推开边上湖石取出油纸包:
“陛下,御,皇後,这是我们在湘东苑搜出的药。此物……很有些熟悉。”
立後一事到处传遍了,几人麻溜地改换。青青却听得头皮微麻。
她反而更喜欢被叫御侍来着。
燕旳白查验过东西,正色:“入内细细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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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崔神秀僵立在原地,直至燕玓白的背影彻底消失後,才一个恍惚。
“神秀?你愣在这里做什麽?”王淑从花园寻来,上前揽住她的臂膀。
崔神秀回神,强扯出一个温婉如常的笑:“忽然想起铺中还有些急务。淑娘,我今日先告辞了。”
她不着痕迹地挣脱王淑的手,近乎奔逃。
回到沁园,踏入自己院落的刹那,崔神秀强撑的体面终于彻底崩塌。她疯了一般扯落发髻,换上从前惯穿的繁复罗衫。
女使见她如此,吓得一字不敢吱。还是崔神秀冷静下来,道:
“将这些月色素裙统统烧毁,一件也不留。”
仆妇们战战兢兢忙了好一阵。抱了半柜崭新的月色素裙投入火中,不一会儿焦黑一片,不由心叹可惜。
崔安静观此景,转身步入内室。
药香才散。崔循靠坐在榻上,面色比往常多了些红润。
“郎君,”崔安低声禀报,“十七娘回来了……心情似乎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