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苏没有等太久。
黎明前,阿念便回来了。
他递上一张薄薄的纸条,上面只有两行字,字迹歪斜,显然是模仿老宫女的手笔。
……癸未年起,每月初三,密购寒髓冰片二两,夜露兰膏一瓶,记于贵妃私账,直至大晏三十四年冬。
二十年,从未间断。
证据确凿!
这薄薄一张纸,足以将早已盖棺定论的崔贵妃从神坛上扯下,让她死后亦背负万世骂名!
沈流苏将纸条与玉佩、账册副本一同小心封入一个黑漆木匣。
她修长的手指抚过匣子冰冷的表面,眼中却没有一丝即将大仇得报的快意。
一个死去的贵妃,掀不起滔天巨浪。
她背后盘根错节的崔氏家族,那些至今仍潜伏在前朝后宫的残党,才是真正需要连根拔起的大树。
她要的,不是翻案,是审判!
“周捕头。”她对着门外暗影处,淡淡开口。
周捕头闪身而入,单膝跪地:“香主有何吩咐?”
“去宫里放个风。”沈流苏的声音轻得像一阵烟,“就说,我从玄冥子身上,得到了启动沈家罗盘的最后秘法。香语阁内藏有一味‘还魂梦引’,能令死者残魂现于香雾,亲口说出当年冤屈。但此香,唯有完整的沈家罗盘才能催动。”
周捕头一怔,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这是要引蛇出洞!
“属下明白!”
“还有。”沈流苏的目光转向阿念,再次比划起来,【去百草苑,用墨石粉在墙上画一幅图。
一座燃烧的黑色高塔,塔下,两个女人并肩焚香。】
阿念重重点头。
那画面,正是玄冥子看到的幻象,也是贵妃与皇后两代人罪孽的浓缩。
沈流苏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我要她们,自己跳出来。”
风声,很快就在宫墙之内流传开来。
“听说了吗?那个沈流苏要开坛做法,招魂呢!”
“招魂?招谁的魂?沈家的亡魂,还是当年那个死掉的皇嗣?”
“嘘!不要命了!据说她得了妖道玄冥子的真传,能让死人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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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如疯长的藤蔓,缠绕着每一个人的耳朵,恐慌与好奇交织,让整座皇宫都笼罩在一股诡异的气氛里。
当夜,香语阁外,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
他没有靠近,只是在院墙一角极快地抹了一下,便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日,沈流苏在墙角现了那道痕迹。
一小撮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粉末,凑近了,才能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类似冰雪融化时的清冷气息。
霜蝉粉。
以雪山冰蝉磨制,无色无味,却能牢牢吸附在活物身上,三天不散,是最高明的追踪标记。
这种东西,只有当年隶属于贵妃一脉的暗卫“冰影”才懂得使用。
沈流苏不动声色,取来四株干枯的“听风草”,分别埋在屋檐四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