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的入口处,空气仿佛凝固成一块沉重的冰。
沈流苏的命令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死水,苏嬷嬷立刻领命,沉着脸去调动香语阁内所有信得过的人手,开始执行最高级别的戒备。
香语阁这个看似与世无争的“后宫农庄”,在这一刻露出了它作为情报中枢的森然獠牙。
而沈流苏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肩上焦躁不安的白鹤。
这只通体雪白的灵鸟是沈家世代相传的“识香神鸟”,对天地间最细微的香气变化有着乎想象的感知力。
此刻,它不仅在地宫入口盘桓,喉咙里还出阵阵警告的低鸣,一双剔透的鸟眼中满是人性化的惊恐与躁动。
“白鹤,你现了什么?”沈流苏的声音因虚弱而有些沙哑。
白鹤仿佛听懂了她的话,突然张开鸟喙,从喉中吐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小块被卷起的、边缘焦黑的布条,落在沈流苏伸出的掌心。
布条很小,材质是上好的云锦,织法细密,显然出自大户人家。
然而,吸引沈流苏注意力的,是布条一角那个未被完全烧毁的、用金线绣出的奇特印信。
那是一个形如旋涡,又似一朵枯萎花朵的诡异图案。
沈流苏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印信,她在沈家最隐秘的禁书《香鬼志》中见过……“返魂”!
这是传说中早已覆灭的“幽冥教”的标志!
此教擅长以香为引,操控死物,炼制“香傀”,手段阴邪至极。
而“返魂”印,正是幽冥教中最高阶的“控尸人”的身份象征。
他们不是早就随着前朝的覆灭而消失了吗?
沈流苏捏紧了布条,心沉到了谷底。
昨夜墨公子的供述与眼前的证物瞬间串联起来——冲击封印、炼制香傀……原来,这背后竟是幽冥教的影子!
可恶!
她失去了嗅觉,无法从这布条上辨别出任何残留的香息,那是追踪敌人最重要的线索。
“不行,我必须‘看’到它。”
沈流苏闭上眼,将布条紧紧贴在眉心。
她屏住呼吸,强行催动血脉中那仅存的“香魂共鸣”之力。
这是沈家一种极为耗费心神的秘术……嗅觉可视化。
通过精神力,将附着在物体上的、早已消散的香气分子重新组合,在脑海中形成短暂的、模糊的影像。
这是在她嗅觉完好时都轻易不敢尝试的禁术,此刻强行施为,无异于饮鸩止渴。
嗡……
她的脑海仿佛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
无数混乱的色彩和气味碎片瞬间涌入,腥甜的、腐朽的、辛辣的、阴冷的……它们不再是温和的香料,而是化作了无数根尖针,疯狂刺穿着她的神识。
剧痛中,她仿佛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画面:一个穿着黑袍、戴着鬼面的高大人影,正站在一口幽深的枯井旁,将一捧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粉末撒入井中。
那“返魂”印信,就在他的袖口若隐若现。
紧接着,画面一转,她看到了一片广袤的药田,种植着一种名为“赤蝎草”的剧毒植物。
这种草的种植条件极为苛刻,整个大晏王朝,只有一处地方以出产此物闻名……崔元帅家的封地,临川。
崔元……那个在朝堂之上处处与新政作对,手握重兵的世家门阀!
“噗……”
沈流苏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神识反噬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阁主!”苏嬷嬷大惊失色,连忙扶住她。
香语阁顿时乱作一团。
太极殿内,气氛压抑。
萧玦刚刚收到密报,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