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陈飞洋长出一口气,像是把憋了半天的紧张都吐了出来。
这一声叹息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屋里剩下的人也都彻底松懈下来。
躺沙发的继续瘫着,靠椅子的往下滑了滑,陈阳洋更是直接“咚”地倒向地毯,四仰八叉地摊开。
程延序扭头看到她的姿势,忍不住轻声提醒:“阳洋,注意点儿形象。”
“什麽形象不形象的,”陈阳洋揪了揪身上的袄子,“这都穿上了,还要啥形象。大家都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强!”
“说的对!”窝在懒人沙发里的祁让之瓮声瓮气地附和,擡手拍了两下。
“有道理。”孟宁书闭着眼,懒洋洋地竖了下大拇指。
“对!”另一头的陈飞洋也应和道,他把脚翘到沙发扶手上,脑袋正好和孟宁书抵着。
“阳洋,你怎麽知道我们会在那儿?”祁让之稍稍坐直了些,看向陈阳洋。
“我跟宁书哥提前说好的。”陈阳洋解释道,“其实早些天,宁书哥就觉出不对劲了。”
程延序转头看向躺在沙发上的孟宁书:“是我刚到镇上的那天?”
孟宁书翻了个身,面朝程延序,点了点头。
程延序看着他,嘴角弯了弯,没再说话。
“哥哥,你怎麽能确定李佳凡一定会出现在那条巷子?”祁让之继续追问。
“猜的。”孟宁书的目光转向天花板,声音有些飘,“他做事从来不讲逻辑,只能靠猜。”
那条巷子,是他第一次带李佳凡来镇上时,三个人偷偷摸摸烧烤的地方。他其实是在赌,赌李佳凡对那段过去还有一丝念想,赌在这座小镇上,除了外婆家,那是李佳凡唯一还算熟悉的地点。
只是没料到李佳凡对他存的是那种心思,现在回想起来,只还是觉得恶心,也幸好李佳凡从未挑明,否则……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像现在这样,坦然接受程延序的心意。
“万一猜错了呢?”祁让之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那就是命呗。”孟宁书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再这样胡来,”程延序皱起眉头,声音沉了几分,“我可真要生气了。”
陈阳洋和祁让之干咳一声,颇为默契地别过脸。
“不是,你们说他羞辱我是什麽意思?”陈飞洋突然一拳捶在沙发扶手上,震得靠垫都跳了跳,“他一个神经病!居然骂我脑子缺根弦?”
程延序和孟宁书闻言,也同时战术性咳嗽,默默移开了视线。
“你确实是。”陈阳洋转过头,面无表情地补了一刀。
“可能我……”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孟宁书一把捞过手机,看了眼陌生的来电号码,心头已隐约有了预感。
“喂,请问是孟宁书先生吗?”听筒里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我是。”孟宁书应道。
“我们这边是旬阳县公安局……”
通话结束後,孟宁书缓缓放下手机,目光扫过屋里的每一个人,沉默在空气中弥漫。
“是公安的电话?”程延序最先打破寂静。
孟宁书点了点头。
“还要去做笔录吗?”陈飞洋有些烦躁,“之前不都已经交代清楚了吗?”
孟宁书摇了摇头,视线最终定格在程延序脸上,声音低沉:“是单独找我。李佳凡指名要见我……说是有好几起案件的关键细节,除非见到我,否则他一个字都不会交代。”
“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什麽也不会说。”祁让之抱着手臂,幽幽地插了一句。
程延序一个眼刀扫过去,祁让之立刻识趣地闭上了嘴。
“你自己想去吗?”程延序转向孟宁书,声音放缓了些。
孟宁书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想去就去。”程延序擡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们都在外边陪你。”
孟宁书望着程延序,又环顾了一圈屋里的人,祁让之最先扭过头,还不忘把陈飞洋的脑袋也掰了过去,陈阳洋擡起胳膊,挡住了眼睛。
他飞快地凑上前,在程延序脸颊上轻啄了一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