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头看向桑从简,问他:“你不冷吗?”
桑从简“嘶”地吸了口气,有些受宠若惊,他笑着说:“有点儿。今天刚从滇省过来,没带厚衣服。”
桑适南无语,他脱下自己身上那件大几千的鹅绒外套递过去。
“不用儿子!”桑从简连忙推回,“你老爸年轻时候冬天还跑步呢,抗冻!”
几声喇叭声在路边响起。
他擡头看了眼街口,笑着喊:“车来了儿子,快上车,车上暖和。”
那是辆经济型的出租,灰扑扑丶脏兮兮的。
桑适南平时出行都有专属司机和豪华舒适的专车,从来没坐过外面的出租,更没跟人拼过车。
车门一开,就有股让他受不了的汽油味道扑面而来。
副驾和後排靠窗的座位都有人,桑适南正捏着鼻子准备上车,桑从简突然拦了他一下:“儿子,你挨窗坐,我坐里面。”
桑适南没多想,退开一步让他先上。
刚坐定,桑从简就擡起右臂,横在他面前,抵住右边的车门,笑着说:“这样坐着舒服。”
桑适南微微皱眉。
他个头高,脑袋几乎顶到车顶,男人那只手一横,整个人几乎就把他挡住了,属于桑适南的座位空间就更加逼仄。
可也是在这一刻,桑适南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其实并不像刚才在外面时看起来那样佝偻。他坐直身体的时候,依然还同幼时记忆里那般,如山般高大。
桑从简的表情已经出现了微微的变化。
他侧过身,将儿子护在後排角落里,眼神扫过前方。
司机异常地沉默,方向盘上的手在抖。桑从简的目光掠过他微颤的双腿,又移向副驾。那人手里握着一瓶水,瓶身在他掌心里轻轻转动。後排往左,则是一个有意无意盯着他们的乘客,目光十分警觉。
桑从简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他扯了扯嘴角,半开玩笑地看着司机:“还是这车里开着暖气舒服。看您,热得满脑门儿都是汗。”
司机仍然没有说话,只在後视镜里快速地看了他们父子一眼。
桑适南忽然坐直身体。
他清楚地看到司机对着後视镜冲他们做了个口型。
——救我。
他不确定桑从简是否注意到,把手垂到膝盖下,轻轻碰了碰男人的小腿。
桑从简突然张开腿,膝盖一顶,硬生生制止了他的所有动作。
桑适南这下确定男人看到了,不仅看到了,似乎还有了应对的办法。
于是他没有再轻易动作。
车正好路过江州最热闹的一条商业街口,车上的人突然在这时有了行动。
副驾上的男人拧开水瓶,忽然把里面的液体泼向自己。
桑从简反应迅速,几乎同时脱下夹克,一把罩在自己和桑适南身上。
那液体溅得车里到处都是,气味刺鼻。
桑适南这才闻出来,原来车上的汽油味是从这里来的!
副驾乘客掏出打火机,威胁司机往人群里开,然後不等车停下,他直接开车跳了下去,火舌瞬间吞噬了他整个人!
外面人群惊叫着跑开。
车上只剩下一个司机和後排的另一名恐怖分子,桑从简瞬间伸手去制止对方。
但对方突然举起手中的遥控,威胁说:“别动!再动我现在就按下按钮。”
司机脸色惨白,胸口绑着炸弹。
“救我……救我……”他哭着,声音发抖。
恐怖分子怒吼:“少废话!往前开!往人多的地方!”
桑从简死死盯着那只拿遥控器的手。
车子冲进主干道,路边人群被惊动,四散奔逃。就在恐怖分子分神的一刻,他猛地出手,锁喉丶反制,整个人压了上去。
“儿子!”
桑适南立刻明白,扑身向前,伸手去抢司机的方向盘。
桑从简在後排与恐怖分子扭打成一团,对方拔出匕首,朝他身上狠狠捅去。
桑适南忽然在这时分了神,车辆轮胎打滑,车身剧烈晃动,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我没事!”桑从简硬生生挨了这一刀,满脸青筋暴起,死死抵住对方的手臂,“外面那些人的命都在你手上!集中精神!别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