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楹的声音沉沉的,从耳畔传来。
她这才後知後觉地发现,脚停了,袖子还没放。忙松手,丢开了他的袖子。
“去哪?”
她问朱楹。
“不知道。”
朱楹摇头,又问:“你不是,想去干点什麽吗?”
什麽干点什麽。
徐妙容有些无语,她哪知道要去干点什麽,明明是他先说,要去干点什麽。虽然他没明说,要去干什麽,可那句“走吧”,不就是那意思吗。
“王爷原本想带妾身去哪,妾身就打算去哪。”
她先发制人,把问题丢回给朱楹。
朱楹还真认真想了想,说:“我本来打算带你去基儿那边,方才他让我给你带句话,说他给你留了几个爆竹。可是。”
徐妙容心说,别可是了。朱瞻基给她留了爆竹,她能不去凑这个热闹吗?
去,必须去,不去不是中国人。
可,碍于情面,她耐着性子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可是什麽?”
“可是,我现在,有点晕。”
哈?
徐妙容又想说“哈”了,给了朱楹一个“你没事吧”的眼神,她小声问:“你喝醉了?”
“嗯,有点。”
朱楹点头,又多说了一句:“御酒房新酿了竹叶青,这竹叶青喝着,要比以往的烈。我坐一会就好了,不碍事的。”
然後他就坐下了。
徐妙容有些惊讶。
想说,你好歹也是大明的亲王,宫里哪里没有坐的地方,你就这麽就地往台阶上一坐,成何体统?
又想起,以前他是最在意体统的人,他时常挂在嘴边的,便是那句“成何体统”。结果现在,他自己不要体统了。
果然这竹叶青有点烈。
刚才朱椿迷糊了,现在他也迷糊了。
那她怎麽办,她又没迷糊。
看在十六杯酒的份上,好吧,她深吸一口气,也……坐下了。其实她本来还是有点偶像包袱的,而且宫里人多眼杂,她坐下,不合适。
可玩了一晚上的心眼子,她现在也有点累。
想着天塌下来了,他姓朱,他在前头顶着,他们现在在的地方又足够偏僻,连个人都没有。她提起裙摆,干脆也坐下了。
月亮是圆圆的,却又没有十六那麽圆。月光缓缓洒下,照见地面亮堂堂。
“我小时候,时常像这般,一个人坐在台阶上。”
嗯?
徐妙容侧过头。她知道,是朱楹在说话。
但,此时此刻,是说话的时候吗?赏月不好吗?为什麽要说话?
不想说话,可,敏锐地感觉到,对方好像在等她说话。没办法,她敷衍地回了一句:“坐在台阶上干什麽?”
“玩。”
朱楹回了一个字。
他又道:“玩蟋蟀,玩蝈蝈,看蚂蚁搬家,看天象自然。”
“王爷还……挺有兴致。”
她又敷衍了一句,心中却想着,见鬼了,他们两个竟也有一起坐下来看月亮的时候,还好他们不会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
“明月几时有。”
朱楹忽然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