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有些不高兴,可,当着外人的面,不好装不和气。便对着二人笑笑,道:“二十二叔,二十二婶。”
朱瞻基撇嘴。
朱高煦瞪他,板着脸道:“基儿,见了我,怎麽不打声招呼?”
“二叔。”
朱瞻基极不情愿地唤了一声。
二叔?
好不容易才和朱高煦的人一道挤进来的陈老爷如被雷劈了一下,他感觉,天明明在头顶,可怎麽瞧着,像是要塌了?
当今圣上只有三子,三子中,唯有世子殿下膝下有一子。
所以谢家的小公子,刚被他斥责过的小孩子,便是世子殿下的亲儿子,圣上的亲孙子,二皇子的亲侄子?
完丶蛋丶了。
但是,又没有全完。悄悄在心里骂了一句“你没事装什麽谢家人”,他充满希冀地看着朱高煦,指望着朱高煦帮他说点什麽。谁知道,朱高煦并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事。
悄悄又瞪一眼朱瞻基,朱高煦看向朱楹,道:“二十二叔,你知道,侄儿此番是为了什麽来吗?”
“为了弹劾的奏疏。”
“嗯?”
朱高煦“嗯”了一声,面上表情也有些滞涩,“二十二叔知道啊。”
知道,他就不给面子,直说了。
“二十二叔许是不知道,前几日,我爹收了几十封弹劾你的奏折。奏折里说,你以势压人,肆意妄为,擅离职守,宛若儿戏。具体怎麽个压人法,妄为法的,二十二叔心里定然清楚,侄儿就不多说了。”
假装局外人一般将自己的来意说了,朱高煦又道:“民怨太深了,这不,我爹便让我来看看。说,有事说事,有错就罚,侄儿我想着,虽说奏折一面倒的说着二十二叔的不是,可二十二叔毕竟是当事人。事关重大,还是当面问清楚的好,所以。”
“所以你便来了陈家。”
“对……啊不对。”
朱高煦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慌忙改口:“侄儿来陈家,是因为,陈家的饭,比衙门的好吃。”
言下之意,他也是奉皇命来的。来陈家是因为,陈家有钱。吃陈家,住陈家,才算对得起他一路的舟车劳顿。
朱楹没接茬,他说:“一码事归一码事,我现在要查的,是鱼鳞图册被烧毁一事。”
“鱼鳞图册。”
朱高煦上前一步,“鱼鳞图册,由二十二叔主管攒造。此番图册烧毁,二十二叔,亦难辞其咎。为公平起见,依侄儿看,此事,还是交给侄儿来查吧。”
“皇兄可有圣旨?”
啥?
朱高煦脑子卡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问的是改由他接手鱼鳞图册攒造一事。
“没有。”
他变不出圣旨,所以,只能摇头。
“那有书信吗?”
“没有。”
朱高煦又摇头。
“有口谕吗?”
“没……有。”
这次朱高煦有些咬牙切齿了。他突然有些抱怨朱棣,既让他来,又不肯把攒造鱼鳞图册的事交给他。
“你去兰溪看一看,看一看你二十二叔是怎麽回事。”
这是朱棣的原话。
可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他能怎麽办?
他只能狐假虎威,装模作样。
朱楹却像是早知道他会这麽说一样,看了他一眼,又道:“既然皇兄并无改弦更张之意,那攒造鱼鳞图册,便由我尽数掌控。我要。”
说到这里,他声音陡然冷了许多,“把陈家人尽数下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