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的是《临江仙》。
他沉默了。
“你知不知道,昨天基儿哭得好伤心,你是他爷爷,你怎麽忍心抢小孩子的东西?你知不知道,那些东西,都是给我的?”
朱权又沉默了。
好半天,他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而後扭过头,别扭地说了一句:“我先走了。”
朱椿:?
看着朱权的背影逐渐远去,他握紧了拳头。再看面前紧紧闭着的大门,他又闭了闭眼。
心中有无数的情绪跃动着。
明明,他能成为第一个看到那首词的人。是十七弟,抢了他的机会。应天诸公,哪里知道,那首《临江仙》,应该结合那些三国的故事而看。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的,明明是三国里那些亦正亦邪的英雄人物。
谁懂?谁懂那些故事,才是那首词的情感来源?
二十二弟妹,她真的是大明文坛的希望。不仅因为她写下了《临江仙》,还因为,她笔下波澜壮阔,又波涛诡谲的三国故事。
世人只知《临江仙》,不知三国新编,他们低估了文曲星的能力。他们原该知道,比史书更精彩的故事。
这些故事写于大明,大明的荣光,原该比现在更甚。
他应该做点什麽的,他要做点什麽呢?
又想起,那些文稿还在朱权手上。霎时间,他面色大变。刚才,他只顾着表达心中的愤懑与不满,却忘了把属于自己的东西要回来。
现在,他快些去把东西要回来吧。
说去就去,他又最後看了安王府的大门一眼,而後朝着宁王府的方向去了。
因为朱权才来应天不久,所谓的宁王府其实是赁来的,朱椿有点不认识路,便一路边回想着边往前走。
走了几条街,忽然听到有人在吵架,“安王妃”三个字飘到他的耳朵里,他驻足。
“安王妃一介女流,凭什麽成为大明文坛的希望?几百年才出了一个李清照,仅凭一首词,就想取代李清照的地位,怎麽可能?”
“安王妃写了一首词,又不代表,她只能写一首词。为什麽不多一点宽容,多等一等看一看呢?”
“为什麽要等一等看一看?等了这麽多年看了这麽多年,怎麽之前不写词现在才写词,要我说,那词,说不得是从哪里来的呢。”
“唐代的高适还大器晚成呢,又不是每一个诗人都早慧。那方仲永还被称为神童呢,後来还不是泯然衆人。”
呵。
呵呵!
“你们懂什麽?!”
朱椿面色铁青,大步流星挤进人堆里。他实在忍不住了。
“无知小儿,张口就来,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你们懂什麽是文学?你们懂英雄落幕,功败垂成的怅惘吗?你们知道,什麽是历史的遗憾吗?你们读过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吗?你们看得到诸葛亮之死背後的回天无力吗?你们,什麽都不懂!”
“你懂,你懂,就你懂,可是你在说什麽啊?”
争吵的人群停了下来,有人怼了一句。
朱椿冷笑,“没有读过三国,不足以谈文学。我大明文坛的希望,本就在安王妃身上。纵然她只能写下这一首词,那又怎样?张若虚以一首《春江花月夜》名垂青史,一首,就已足以。”
切。
人群中有人嘘了一声,有人想回嘴,却不知何人突然说了一声:“我怎麽瞧着,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是……是蜀王殿下!”
有人回了一句。
人群顿时做鸟兽散。
朱椿站在原处,目光明明灭灭。好半天,他擡起脚往前走,走了几步,直挺挺撞上一个人。
“二十二弟,你怎麽在这里?哦,你去了云华堂。”
他要推开人的手松了下去。
忽然,他似想到了什麽,一把攥住朱楹的衣裳,大喝一声:“二十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