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腹诽着,忽然,朱棣又说了:“罗贯中,的确有两把刷子,那故事,的确写得好。可朕怎麽听说,他还是张士诚的幕僚?”
来了来了,果然来了。
徐妙容心道,你还听说,不就是你叫人去打听的。
“啊?”
她回了一句,面上表示出极大的震惊来。“他……他他,是张士诚的幕僚?他……他怎麽就成了张士诚的幕僚了?”
“你问朕?”
朱棣又打了个哈欠,“朕不是在问你吗?你不知道他是张士诚的幕僚吗?”
“臣妇不知道,啊,臣妇现在才知道。”
徐妙容又继续扮演她好震惊,她好像陷入极大的恐慌中,整张脸,刷地一下,就白了。
“皇兄。”
安静中,朱楹开了口,他上前一步,道:“她的确不知道。”
“嗯?”
朱棣挑眉,“你怎麽知道她不知道?那你知道吗?”
“臣弟也是现在才知道。”
朱楹回了一句,又说:“父皇打天下时,她还没出生。”
朱棣没吭声。
过了一会,他点头,“还有你,你也没出生。”
他看了一晚上手稿,算是看出来了,这罗贯中,是活学活用。那诸葛亮,身上不就有刘伯温的影子,那赤壁之战,不就是鄱阳湖大战的改写?
所以朱楹这弟弟,也看出来了吧?
算起来,张士诚死的时候,这俩孩子的确还没出生。
罢了,不问了,反正罗贯中也死了。看在话本子真的很好看的份上,他就此揭过吧。不过,想到手稿上个别乏味的情节,单调的语言,他摆手,“那手稿好是好,可朕总觉得,缺点什麽。”
“陛下是想说,四妹妹删改过的版本,青出于蓝吧。”
徐妙云适时说了一句。
语罢,笑着看向徐妙容,道:“四妹妹,罗贯中原版好,你的,更好。母亲当年带你南下,带对了。”
这话……
徐妙容琢磨了一下,心中大安。
徐妙云这是在替她背书,证明谢氏真的带她南下了。
不过,原版,她删改过的版本……她有句话想说。
那句话便是: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
集体智慧的结晶,能不好吗?她传播的,是通行版《三国演义》,而《三国演义》,是被後世几百年里,无数人修改润色过的。
罗贯中的《三国演义》,她记得,此时好像叫……
“你给这个故事起个名字呗。”
朱棣忽然来了一句。
她心飞速跳了一下,“臣妇才疏学浅,还……”
“朕打算叫人把你的名字也写上去,就写,罗贯中,徐氏合着。”
徐妙容的话戛然而止。
她怀疑自己幻听了,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朱棣说,要把她的名字和罗贯中的并列。
她何德何能?
不对,为什麽要加名?难道,朱棣要正式刊印发行?刊印的还是她修改过的版本?
震惊地看着朱棣,她用眼神表达疑问,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朱棣果然不愧是十五世纪初的伟人,他懂,他连眼语都懂,他说:“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他还多解释了一句:“这麽好的话本子,束之高阁,太可惜了。如今天下太平,太平之世,宜应多点太平之乐。看话本子,不比街头乱逛有意思?人家唐宋,还有诗词点缀,咱们大明,暂时是出不了大诗人大词人了,出不了人,出点话本子,也行啊。”
“可是……”
徐妙容头一次想可是了,虽然,不想让街溜子乱逛,就给他们点精神食粮,思路是正确的。可她怎麽觉得,这个理由是如此的简单粗暴。
此外,那句“暂时出不了大诗人大词人了”,是在内涵她吧?
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