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回过神来时,眼前却倏然一闪,下一秒,冰冷的锁链已经扼制住了他的喉咙,方才还靠在墙边屈膝而坐的青年却在眨眼的瞬间闪现在他的面前。
此时此刻,牧听舟的眼中依旧含带着柔和的笑意,修长却冰冷的手指轻轻摁压在景良颈侧的xue位上,轻柔的声音响在了景良的耳侧。
“小少爷,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了。既然你都知道我是魔修了,那你的人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我们魔修都有一项独门秘籍吗?”
若是无视了脖间稍稍用力就能将景良整个脑袋都拧下来的锁链,两人之间的相处确实宛若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在景良紊乱的呼吸之中,牧听舟随意地拨开他额前的碎发,赤瞳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他道:“我先前还没有试过给化形的器物施过搜魂术,自然下手也就没个轻重,到时候若是弄疼小少爷了,牧某在这里给你先道个歉。”
景良:“……”
豆大的冷汗不断从额间滑落,他脸色苍白,唇瓣无助地颤抖着,怎麽也没想到会变成眼前这副模样。
难不成这人先前的示弱都是装出来的吗?!
还没等他好好想明白,就感觉到一直摁压在他脖颈的手挪开了,与此同时,这双冰凉的手落在了他头顶。
这个人……是个真疯的!他是真的会下手!
景良瞬间打了个寒颤,头皮发麻,恐惧使他浑身止不住地发抖,他颤颤巍巍道:“等等,若是你真的搜魂了,到时候你也活不了!”
“不如,不如……”他绞尽脑汁地想着说辞,时间一刻不停地流逝着,直到他冷不丁地听见了身後传来了声音。
牧听舟:“不如我们各退一步?”
景良连声点头:“各退一步!各退一步!我把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
牧听舟非常干脆利落地松开手:“成交。”
景良:“……”这答应得也太利落了……
牧听舟松开了落在他头顶的那只手,可缠绕在他喉间的锁链依旧没有松懈,他稍稍退後半步,带着些许歉意笑道:“诶,早知道小少爷是这麽一个通情达理的人,那不就好说话了嘛。”
就这样,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在心底松了口气。
牧听舟正思索他们该怎麽才能用这种奇特的姿势交谈时,就听见景良破罐子破摔自言自语的声音:“先说好,这种情况谁都会先保住自己的命要紧,不能因为我是个器灵所以不照顾到我的安危,况且也没人事先将这件事保密,所以既然他很诚心地问了,秉持着知无不言的道理……”
牧听舟:“。”
感觉不太聪明的样子。
景良胡乱自语完擡起头,恰好对上了牧听舟一言难尽的目光,他轻咳了一声,试图揭过方才的那一幕,板着脸故作严肃道:“事先说好,我知道的事情也非常的片面,若是里面找不到你想要的答案,可不能再威胁我了。”
牧听舟心底发笑,虽然这小少爷怎麽看也不像是心思深沉之人,但他也没想到会这麽一根筋。
就在他还想说些什麽的时候,只见眼前的场景骤然间如潮水般退去,所有的事物顷刻间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手中的锁链也在逐渐淡化,景良的身影远去,只留下了一声自远方传来的似有似无的轻叹。
“是你想要看的,最後可别怨我……”
……
直到细密冰冷的雨点打在脸上,天边响彻一道惊雷,牧听舟恍然间醒悟,脸上的雨水顺着脸侧滑落至下巴,然後滴落在地上。
雨?
不是。
他怔愣地低头,才发现地上滴落的液体暗红一片,铁锈味被大雨冲刷着,混杂着奇特的冷香。
腹部传来的阵痛烧灼着他的神经,而那暗红色的血迹还在源源不断从剑柄滴落在地上。
耳旁传来的阵阵嗡鸣声将他的思绪完全冻结,以至于他後知後觉地才发现,他跪坐在地上,腹中直直地插着一根……枝条。
只是这根枝条上,缠着一股极为霸道强劲的剑气,硬生生地割开了他的皮肉。
而牧听舟的面前,还站着一个人。
一个他很熟悉的人,就连容貌和衣着都与牧听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漆黑如墨的眼中透露着寒霜般的冷冽。
男人身姿挺拔依旧,居高临下地站在牧听舟的身前,望向他时宛若在看一个陌生人……不,应该说是像在看一个无恶不作的魔修。
他的神色在朦胧月色下被细密雨点映照得晦涩不明,一如既往的清冽声音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酸涩。
牧听舟恍惚地听见他开口问:“所以,即便是这样,你也要执意前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