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闻祁忽然站起来转身问他:“小喜在哪儿?”
说这话时,他的神色竟又恢复到如常的冷静。
崔七心中混乱至极,下意识回道:“在,在府上。”
闻祁沉声道:“去带她过来。”
“是。”
崔七领命,很快就带着小喜返回冰窖中。
长丰正在向闻祁禀报:“据谭姑娘交代,时姑娘一上船就同她们针锋相对,最後自己跳上栏杆。”
“其他人如何说?”
“属下已问过船上其他人,她们说是时姑娘先惹怒谭姑娘,谭姑娘本欲拉人教训时姑娘,谁知时姑娘自己跳上栏杆背对着湖面威胁谭姑娘,还说谭姑娘敢动她她就跳下去,谭姑娘放话说有本事就跳,谁知时姑娘竟真得往後倒下去了……”
闻祁沉默了。
崔七立即带着小喜入内。
闻祁依旧站在冰床前,目光始终盯着时榆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小喜忍不住向冰床上匆忙瞄了一眼。
只一眼,鼻头瞬间酸胀,她强忍着泪水,瑟缩着低头伏地跪拜。
“奴婢参见王爷。”
闻祁望向她,幽幽问道:“你为什麽还活着?”
小喜以为闻祁在指责她没照顾好时榆,导致时榆命丧水中,这些时日她本就因此事自责不已,听见闻祁兴师问罪,只想以死谢罪,哽咽道:“奴婢该死,是奴婢没照顾好榆姐姐,请王爷责罚。”
闻祁面无表情道:“你当时为何没有跟着上船?”
长丰已经向他汇报过,上船的只有时榆一个人,那日小喜原是陪着她一起的,临上船时不知时榆对小喜说了什麽,小喜忽然离开,时榆独自上船。
不久後船就出发了,并未等小喜。
小喜道:“本是要一起上船的,只是榆姐姐突然说想吃香栗,就让我回去买一些,谁知等奴婢回去时船已经开了。”
闻祁忽然将绢帕扔在冰床之人的脸上,脸上神情怪异,似笑非笑,似怒非怒。
“这不是她。”
时榆耳廓後长着一颗小指甲盖大小的粉色胎记,因为长在耳廓背面,是以不留神很难发现,闻祁还是有次在同时榆温存过後意外发现。
当时只觉得这胎记生得好生隐蔽,并未放在心上。
但眼前这具尸首耳廓背後却没有任何胎记。
联想起她近日来的乖巧和言行举止,闻祁一瞬间什麽都明白了。
时榆根本没有死,这具尸首是假的,她根本就没有死心,一直暗中计划着逃离他。
这次竟这样欺骗他!
许是不想连累小喜死在水里,这才临上船前支开小喜,再故意挑衅船上贵女,上演一出被逼下水而亡的好戏。
“好,很好!”想到这里,闻祁怒极反笑,一股腥甜再次涌上喉咙,被他硬生生咽下,却还是溢出一丝出来。
崔七和长丰见状,面色骇然,齐齐惊呼:“王爷!”
闻祁擡手,示意自己没事,神色冷下去,沉声道:“去查,当时停留在东陵湖附近的车马都有谁家的?”
长丰和崔七很快反应过来,时姑娘自幼生长在河边,从小会水,怎麽可能轻而易举地被水淹死。
王爷既然说这具尸首不是时姑娘的,那就说明时姑娘没死。
如果时姑娘没死,定是乘乱上了岸。
但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走,只有可能是藏在马车上脱身。
想通这一关节,二人心头一振,不由得又惊又喜。
时姑娘还活着那就太好了,只要时姑娘还活着,王爷就还有希望。
这段时日看着王爷魂不守舍的模样,他们生怕王爷撑不下去。
“是!”二人转身就走。
走出几步後,崔七忽然停下,转身又道:“王爷,水中那些刺客有两个被我们活捉在手,拒他们交代,指使他们行刺王爷的是,是宫里的意思……”
闻祁神色淡淡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