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本来安排了人手的,不过姜清斐作为全场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怎麽想都觉得自己不应该离开,起码要等谢晏醒了再说。
而这一等,就是整整两天。
谢晏醒时是个深夜。
凌晨三点半,姜清斐记得很清楚。
他一向浅眠,在另外一张床上睡觉时,骤然被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本想发些起床气,骤然意识到什麽,猛地掀开被子起身,瞪大眼睛看向声音起源处。
明明正在黑暗中,他们却那麽凑巧地能够在黑暗中看见彼此的眼睛。
姜清斐懵了好片刻,随後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对他这摸摸那摸摸,确认他的确已经醒了,并且确确切切地没有任何其他所伴生的外在疾病,也没有因躺了两天後而産生的乏力活动,才终于放心。
“你……有什麽事?”
“……上个厕所。”
姜清斐才後知後觉地意识到什麽。
他转头看了眼点滴,又转回头瞪大眼睛:“你把针扒了?”
“不是葡萄糖麽?”谢晏不太明白他惊诧的点在哪。
姜清斐:“……”
“就算是葡萄糖你也不能乱拔啊!”姜清斐溜去按了呼叫铃,又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跑去门口“啪”的一下打开灯,催促他,“要上赶紧上!待会儿护士来了就给不了你单独去卫生间的机会了。”
谢晏听话地闭门而上。
随後,护士紧急赶到,敲门询问怎麽了。
姜清斐早已在门口等待。
就这麽几分钟时间,他早已扫去原本一脸疲惫的神色。打眼望去,不像陪护了两天的精神状态,反倒像是待会儿就要去拍杂志,眼下连黑眼圈都没有。
他把身子让开,给护士让出一条路,视线放回房内,“病人醒了。”
“醒了?人去哪了?”
一眼没瞧见人,护士惊得差点把整个病房掀得底朝天找人。姜清斐向她解释:“病人自己把针拔了,上厕所去了。”
护士:“……”
她按住胸前的呼叫机喊人:“小孙,快去找赵主任,6031的病人已经醒了。”
姜清斐看得出护士面色下的焦虑和无语。
他只能勉强宽慰:“……放心,他不会有什麽事的。”
虽然他也觉得谢晏此举太冒险。
护士急得要命,砰砰敲卫生间的门,“您好,请您尽快回应我一声,否则我将开门进去了。”
要是病人在里面突然晕倒,护士不敢想象会出什麽事。
谢晏拉开门,居高临下地瞧着她。
与急红了眼的护士小姐对视,谢晏明显愣了一下。
半晌後,把目光移至後头瞧热闹的姜清斐,才慢吞吞道:“对不起。”
护士顾不上什麽对不起对得起的,马上拉着人按回病床上,重新给他补了点滴,才去门口迎来主任给他做常规检查。
路上护士的嘴没闲着,不停给医生抱怨这床病人的所作所为,医生也不赞同地瞧谢晏。
姜清斐全程就坐在旁边看热闹。
好不容易看谢晏吃瘪,他才不能错过。
谢晏一个犯了错的人,只能乖乖埋头听两人的数落,间或瞄一眼姜清斐,发现他面上毫无担忧神色,半是庆幸半是丢脸。
与他对上视线,姜清斐抱臂,高高翘起下巴,完全一副看他笑话的模样。
但没想到,这祸端终究会引回自己身上。
护士训够了病人,又转头对他这个陪护做出批评。
“病人自己不知数就算了,你怎麽也不看着?”
姜清斐被问得哑口无言。
面对医务人员,他又说不出从前那些刻薄话,只能跟谢晏似的,低着头乖乖受着。
再擡头,瞧见的便是谢晏已经转为同样看笑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