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树顶哭了多久,直到怀中的小龙玩偶绒布被泪水浸湿了一片,直到冰冷的月光仿佛将他周身都冻结,德拉科才终于勉强止住了那无声却汹涌的悲痛。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源自灵魂深处的、仿佛被抽空了一切的倦怠。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夜晚清冷的空气带着草木的微腥涌入肺腑,稍微拉回了一些涣散的神智。
他再次操控着身下那根富有灵性的树枝,让它平稳而缓慢地载着他降回地面。
双脚重新踏上坚实而微凉的草地时,他竟有些微微的踉跄。
他低头,看着怀中那只属于瑟兰迪尔的小龙玩偶,以及玩偶怀中那颗静静躺着、散着温润月光的奇异宝石。
他将玩偶更紧地抱在胸前,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拾起那颗宝石,它的触感温凉,仿佛还残留着瑟兰迪尔最后的一丝气息。
他抱着两只玩偶和那颗宝石,一步一步,走回马尔福庄园主宅。
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他孤寂的脚步声,月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影子,仿佛也在为逝者哀悼。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这里还残留着些许瑟兰迪尔此前站在里面留下的、极淡的、如同月光花般的清冷香气。
他将两只小龙玩偶并排放在自己床头柜最显眼的位置,让它们像真正的兄弟一样依偎在一起。
然后,他走到自己的饰匣前,从里面取出了一条做工极其精美、由秘银编织而成的细链。
他拿起魔杖,对着那颗月光宝石和银链轻轻一点,低声念动变形咒语。
银链如同拥有生命般,灵巧而温柔地缠绕上宝石,最终形成了一个既牢固又雅致的托架,将宝石完美地镶嵌在中央,做成了一条独一无二的项链。
德拉科将项链拿起,冰凉的金属触碰到他的指尖。
他走到穿衣镜前,微微仰头,将项链戴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那颗月光石恰好垂落在他锁骨之间,紧贴着他的皮肤,温凉的触感仿佛瑟兰迪尔无声的陪伴与最后的祝福。
镜中的少年,脸色苍白,眼眶红肿,灰蓝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尚未散尽的悲伤与空洞,唯有胸口那颗微微闪烁着银光的宝石,带来一丝微弱而坚定的慰藉。
做完这一切,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再次袭来。
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每一个关节都在叫嚣着需要休息。
他强撑着最后的精神,通过书房里的飞路网,返回了格里莫广场号。
踏出壁炉,落入眼帘的是布莱克老宅一如既往的昏暗与寂静。
让德拉科内心深处感到一丝庆幸的是,雷古勒斯舅舅还没有回来。
他不必在此时,在自己情绪如此脆弱、身心俱疲的时刻,还要强打起精神,去应付可能的询问,去掩饰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悲伤。
他现在只需要安静,需要独处,需要时间来舔舐伤口。
他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沉默地走上楼梯,回到了自己临时的卧室。
他甚至没有力气点燃蜡烛,只是凭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伦敦夜晚那点微弱的光线,摸索到床边,然后将自己重重地摔进了柔软但冰冷的被褥里。
作为一向精致的斯莱特林,德拉科此刻甚至没有换下外出的衣服,只是蜷缩起来,将脸埋进枕头,项链上的月光石硌在胸口,带来一丝清晰的存在感。
他没有再哭,只是睁着眼睛,在黑暗中望着模糊的天花板,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今天与瑟兰迪尔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从清晨那顿异常的早餐,到火车窗外的风景,牛津河上的波光,图书馆里的彩虹,再到最后……那树下月光中的消散。
心脏一阵阵的抽痛,提醒着他这一切都不是梦。
……
那天晚上,当雷古勒斯结束又一场令人身心俱疲的、周旋于狂热与猜忌之间的食死徒非正式聚会,拖着沾染了阴冷与不详气息的身躯回到格里莫广场时,时间已近午夜。
他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习惯性地等待着小客厅里可能还亮着的、为他留的灯,以及或许还在低声交谈或安静阅读的德拉科和瑟兰迪尔。
然而,迎接他的,只有一片过于深沉的寂静和几乎令人窒息的昏暗。
只有门厅和楼梯拐角处,家养小精灵克利切按照古老的习惯点燃的几根蜡烛,在墙壁上投下摇曳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微弱光晕。
除此之外,整栋宅邸再无其他光源,仿佛彻底沉睡了,或者说,被一种无形的沉重气氛所笼罩。
雷古勒斯几乎是立刻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就算他今天回来的时间比往常要晚一些,但按照这段时间形成的惯例,德拉科和那位瑟兰迪尔先生,通常都会在客厅那几张还算舒适的沙上,一人捧着一本书,或低声交谈,或只是安静地陪伴,一边阅读一边等待他归来。
那份无声的守望,是这栋阴冷老宅中难得的、带着温度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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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格里莫广场号安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