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天,格里莫广场号依旧笼罩在一种表面的平静之下。
雷古勒斯和德拉科像往常一样,在书房里处理着各自家族的事务。
羊皮纸卷轴摊开,羽毛笔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家养小精灵悄无声息地端来茶点。
然而,空气中弥漫的那种紧绷感,却挥之不去。
德拉科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文件上,但脖颈上宝石的凉意,和脑海中不断预演的各种场景,都在提醒着他夜晚的临近。
时间在压抑中缓慢流逝。
当晚间五点五十分来临,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被地平线吞噬,伦敦被夜幕笼罩。
雷古勒斯和西弗勒斯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站起身,走到德拉科身边。
“准备好了吗?”雷古勒斯低声问,他的手已经搭上了随身携带的魔杖。
德拉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将最后一丝犹豫压回心底。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特意换上的、做工精良的墨绿色长袍,确保每一个细节都符合一个古老纯血家族继承人的身份。
雷古勒斯和西弗勒斯一人一边,伸出手,稳稳地搭在德拉科的肩膀上。
下一刻,熟悉的、令人极度不适的挤压感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要将他们碾碎。
短暂的黑暗与晕眩之后,脚踏实地的感觉重新回归。
他们出现在一片荒凉之地。
周围是望不到尽头的、枯败的树林,光秃秃的枝桠如同扭曲的鬼爪,伸向阴沉沉的、不见星月的夜空。
脚下是潮湿泥泞的土地,散着腐烂植物和泥土的腥气。
唯一的光源,似乎来自不远处一栋孤零零矗立在林间空地上的、歪歪斜斜的阴森木屋。
那木屋看起来废弃已久,墙皮剥落,窗户破损,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忘了。
不远处的枯树枝上,几只乌鸦静静地立着,血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偶尔出一两声嘶哑难听的啼叫,更添了几分死寂与不祥。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黑暗魔法气息,令人窒息。
雷古勒斯走在最前面,他的步伐沉稳,但紧绷的背脊泄露了他的警惕。
西弗勒斯无声地垫后,如同一个黑色的幽灵,魔杖已然悄无声息地滑入掌心。
德拉科被他们两人牢牢地护在中间,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但他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低垂着眼眸,跟着雷古勒斯的脚步,走向那栋如同怪物巨口般的木屋。
推开那扇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破旧木门,内部的景象却与外观截然不同。
空间比想象中宽敞许多,显然被施加了强大的无痕伸展咒。
光线昏暗,墙壁上挂着幽幽燃烧的绿色火把,投下摇曳不定、诡谲怪异的影子。
空气中除了原有的霉味,还隐约残留着一丝……痛苦的尖啸和某种咒语带来的、令人牙酸的余韵。
他们绕过几条曲折、阴冷的走廊,脚步声在空寂中回响。
终于,在一扇紧闭的、雕刻着扭曲蛇形图案的黑色木门前,雷古勒斯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手,极其恭敬地、节奏分明地敲了三下。
门,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
一股更浓郁、更冰冷的黑暗气息扑面而来。
德拉科低着头,眼角的余光迅扫过室内。人不多,但每一个都散着危险阴暗的气息。
他看到了缩在角落、眼神闪烁、脸上还带着未散惊恐的小矮星彼得;看到了面色阴沉、目光锐利的老诺特;看到了咧着嘴、露出森白牙齿、浑身散着血腥气的狼人芬里尔·格雷伯克……
他将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迅记在心里。
雷古勒斯引领着德拉科,一步步走向房间的最深处。
德拉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好奇、恶意,或是纯粹的冷漠。
最终,雷古勒斯停下了脚步,微微躬身。
“主人,我把德拉科带来了。”
‘来了。’德拉科心中只有这两个字在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