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此时此刻,大理寺也好,刑部也罢,各个部门最会管事儿最胆子大的几个人,全都进了宫,正与陛下商讨要事,根本找不到人。
论身法,他倒是并不会输给乔肆,但对方真的会束手就擒吗?
林曜谨慎地按兵不动,甚至右手缓缓贴在了腰侧,开始在立刻把人拿下丶和万一打起来把人伤过头了会不会把事情变得更棘手之间犹豫不决。
不等他犹豫完,乔肆先动了。
“那就去刑部吧,宽敞。”
“……什麽?”
林曜一滞。
下一刻,便见着乔肆犹如回老家一般,拖着一身湿哒哒的衣裳朝着门外走去。
雨水不断将他身上的血色冲刷,在他的身後留下一条蜿蜒的红色。
见自家的大人们都不敢出手,那些持刀持枪的侍卫们更加不敢轻举妄动,竟然就这样避让着乔肆,为他让出了一条通往院门的路。
路过胡丶赵几人时,乔肆脚下一顿丶忽然转头,黝黑明亮的眼眸看向他们,幽幽说道,
“不要急,下次就来杀你们哦。”
胡大人被吓得双腿发软,险些没跌倒在地,在赵大人的搀扶下才重新站好,立刻惊怒地朝着宋奇山告状。
“宋大人?!这乔肆又在口出狂言了!他丶他还想杀了我!!”
“好啦好啦,”
宋奇山本来就头疼,此刻根本懒得理他,随口劝了两声,“不就是口头发点儿狠话,他又没真的要动手,你慌什麽?”
“是丶是了……已经抓住了……”
在宋侍郎的面前,纵然是胡大人也下意识硬气不起来,被劝慰了两句,便感觉到对方的不耐烦,连忙闭上嘴,安排下人去准备好马车过来。
应付完这几个把他们大老远叫来接烫手山芋的官员,宋侍郎便硬着头皮追上乔肆,不远不近地看守着他。
事已至此,他们若是再把人放跑了,就更难以收场了。
然而,分明没有任何人看押捉拿,乔肆却从始至终没有反抗过,甚至极为配合丶堪称乖顺地主动踏上了用来押送重犯的马车。
甚至在坐进去後,还主动伸手拉上了外面的木门,就差再主动落锁了。
一时之间,空气都变得一片死寂。
“出发吧。”
直到本该是阶下囚的乔肆出声,宋奇山才回过神来,号令刑部的兵马随自己一同回去。
刑部离开了,大理寺的人也後脚撤离晋王府,只留下了些许人手留在原地,严格看守保护晋王的尸身。
……
宋奇山从未负责过这样牵扯甚广丶一朝踏错就要担责的要案,更从未审问过这样配合丶全程都乖巧到诡异的重犯。
顺着匕首的来源,犯罪的动机,他很快查到了乔氏的旁支。
乔肆主动供出的线索太过斩钉截铁,不给他留一丝继续查证的空馀,甚至也无法转圜。
那匕首毕竟是所有人都见到了的,也是衆目睽睽之下杀死晋王的凶器,涉案的人员必须全都抓捕入狱等待审问。
很快,乔家的旁支们便因涉嫌挑唆丶谋害皇亲国戚而被刑部入狱。
皇宫内,殷少觉刚刚结束了与各个要臣们关于江南之事解决方案的商讨,便接到了宫外传来的急报。
“陛下!!晋王罹难于王府!凶手是承瑞侯,已被刑部现场抓捕,连同从犯乔氏旁支数人,一同关押诏狱,等候审问!”
“陛下!”
乙一也身形狼狈,与前来急报的人前後脚赶到陛下面前,跪在一旁迅速说道,
“属下失职!!被侯爷下了蒙汗药,没能完成陛下的吩咐!请陛下赐罪!!”
啪。
透光琉璃杯在殷少觉手中猛然碎裂,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