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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我们分手吧（第2页）

然而季远毫无反应。

谢南州的手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手指几次按错号码，好不容易拨通了120。

医院惨白的灯光亮得刺眼，像无数根针直直刺进人的眼睛。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难闻，充斥着整个空间，让人闻了就心生烦闷。

谢南州坐在冰冷的座椅上，双手十指紧紧交缠，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像寒风中的落叶，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嘴里喃喃自语：“到底为什麽？明明已经变好了……为什麽还要自杀？”

“小懒，发生了什麽事情吗？”谢南州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问，声音里带着颤抖，充满了无助。

“季胜国昨天心肌梗塞去世了。”小懒说。

谢南州愣住了，他眼神呆滞，仿若瞬间被抽走了灵魂，整个人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许久，他才回过神来，声音颤抖，带着一丝哽咽：“就算是季胜国去世，应该也不会造成这麽大的打击，还发生了什麽事吗？”

“昨天季远做饭的时候，律师给季远打电话了。”小懒顿了顿，接着说，“季胜国的遗书里，将所有资産都留给了季风母子，一分钱都没有留给季远。”

季远不差钱，但季胜国这个做法，无疑让季远的心又挨上致命一刀。

谢南州缓缓低下头，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滑落，一滴一滴，打在冰冷的地面上，洇出一片片水渍。

急救室的门缓缓晃动——医生走了出来，他面容疲惫，口罩上方的眼睛透着职业性的冷静，声音平稳却透着一丝如释重负：“病人已经抢救过来了。”

谢南州紧绷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从冰窖瞬间回到人间，他顾不上答谢，疾步冲进病房。

病房内，素白的墙壁有些刺眼，医疗器械发出单调的滴答声，季远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他那双忧郁的眼睛愈发深邃，眼窝下的淤青像是浓重的墨痕，泄露了他心底的痛苦。

季远听到动静，睫毛微微抖动，察觉到谢南州靠近，他像是受惊的小鹿，慌乱又无力地把脸侧到一边，试图藏起自己的狼狈。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淌到下巴，悬在那儿，摇摇欲坠，恰似他破碎的灵魂。

“求你了，别看我。”他的声音沙哑丶微弱，带着哭腔，像冬日里濒死的残蝶在颤抖。

谢南州的心像被重锤猛击，疼得他呼吸一滞。他缓缓坐到床边，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这份脆弱。

他凝视着季远，眼神里满是疼惜丶不解与一丝被刺痛後的愤怒：“为什麽，你要抛下我一个人吗？你的心怎麽这麽狠？”这话从他紧咬的牙缝中挤出，平日里的优雅此刻杂糅着失态。

季远的肩膀微微抖动，他缓缓转过头，眼神空洞却又透着决绝，与谢南州对视，那目光像冰冷的潭水：“对不起，我知道自杀是很重的罪，可是不快乐也是很重的罪。”他的嘴唇轻轻哆嗦，每一个字都似耗尽了全身力气。

谢南州眼眶泛红，他伸出手，想握住季远的手，却又在半空停住，最终还是轻轻覆了上去，声音发颤：“没有快乐我们就一起寻找快乐，创造快乐。只要你还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管春天多麽漫长，春天都一定会来的。”他试图传递力量，目光灼灼如暖阳。

季远却像被抽走了生气，眼神黯淡下去，望向窗外灰暗的天，喃喃自语：“我知道春天一定会来，可是我要先活过这个冬天。”

他顿了顿，转过头看着谢南州，眼中是无尽的悲哀，“我真的希望自己得的是癌症，而不是抑郁症。我以为我好了，我也有在努力救我自己，可是你知道吗，重度抑郁症不会痊愈，终生都有可能复发。”

他的双手揪着被子，指节泛白，仿佛想抓住最後一丝依靠：“我走不出来了，我好难过，好痛苦，好累。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但我做不到。”

“我也想好好活着，我也想好好爱这个世界。”

“可是我根本无法抵抗突然袭来的负面情绪，那一刻，好不容易修复好的世界顷刻间就坍塌了。”

“我不想再修复了，我不想再挣扎了，我想就这样沉入海底。。。。。。”泪水决堤，肆意淌过他的脸颊，打湿了枕头。

“你知道吗，我总在生活里，找理由活着，哪怕只是今天太阳很温暖。”他擡手抹了一把泪，可新的泪水又汹涌而出，“可是现在，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

谢南州看着季远这般模样，心疼得如万箭穿心，他双手捧起季远的脸，拇指轻轻擦去泪水，目光认真得不容置疑：“未来是不可预测的，你怎麽知道未来不会好呢？抑郁症也有很多痊愈的案例，你怎麽就知道你不是其中一个呢？”

季远眼神闪躲，别过头去，沉默良久，声音冷硬似冰：“可我始终觉得我终其一生都会这样。”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看向谢南州，“我们分手吧，谢南州，别再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