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乔家小院染成暖金色时,父亲乔仲远和大伯乔伯谦一同从地里回来了。
乔兰菁被允许下床,在院子里慢慢走动。
她看着那个记忆中被称为“爹”的男人放下锄头,在井边仔细洗净手脚上的泥点。
他身材不算高大,但肩背宽阔,皮肤是常年劳作后的古铜色,眉眼间带着一股沉稳踏实的气质。
“爹。”大姐兰心上前接过他脱下的外衫。
乔仲远点点头,目光便越过众人,精准地落在了站在屋檐下的乔兰菁身上。
他几步走过来,不像母亲那般外露,只是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沉声问:“头还晕不晕?”
乔兰菁根据记忆里原主的反应,微微低下头,小声回答:“好多了,爹。”
“嗯。”乔仲远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却伸手,极其自然地、用他那布满薄茧的宽大手掌,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
那动作略显笨拙,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关切。“日后小心些,河边石滑。”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和一句话,让乔兰菁心头莫名一暖。
这位沉默寡言的父亲,他的爱护是藏在行动里的。
“二哥,今天真是多亏了嫂子……”三叔乔魏恒在一旁,又把下午林梁受伤的事情说了一遍,语气里满是后怕与感激。
乔仲远听完,看向正在厨房忙碌的苏清韵,眼神柔和了一瞬,随即对乔魏恒道:“三弟客气了,孩子没事就好。林梁那小子皮实,养几天就好了,你也别太苛责他。”
这时,爷爷奶奶也从前屋过来了。
乔老爷子身形依旧硬朗,奶奶林氏则提着一小篮新摘的豆角。
很快,四叔乔季渊也风尘仆仆地从镇上回来了,他似乎带回了什么消息,脸上带着笑,先跟爷奶和兄长们打了招呼,又特意问了问乔兰菁的身体。
乔兰菁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
这个家,比她想象中更要和睦。
兄弟妯娌之间,没有她预想中的斤斤计较和暗流涌动,反而透着一种互相帮衬、彼此关心的质朴亲情。
尤其是在对待她们二房只有女孩这件事上,无论是爷奶,还是伯叔婶娘,似乎都觉得很正常,并无轻视。
这种氛围,在她所知的那个“正常”古代,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看来,那《钦定婚姻律》和《女子权益法》的影响,已经深入到了乡村的毛细血管。
晚饭是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吃的。
两张旧木桌拼在一起,一大家子人围坐,虽然拥挤,却格外热闹。
大伯一家、三叔一家、四叔一家,加上他们二房和爷奶,足足二十几口人。
饭菜算不上丰盛,一大盆杂粮饭,一盆清炒时蔬,一碟咸菜,还有一盆飘着零星油花的瓜汤。
但分量十足,管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