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她下意识地想问一句什么意思、什么不能,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的是——
“不能认清这个现实。”
他嗓音沙哑,像是枯木折断的吱呀声,一下子被折断所有希望。
“英姿,你能吗?我眼睛好了的那天恰好恢复了所有记忆,你知道我什么感受?好像昨天我们还在讨论去哪里度蜜月,今天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和别的男人睡到一起,可我连给你做个情人都没资格,我就是不能接受、我死活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怎么了?!”
最后他几乎是嘶吼出声。
不知是不是英姿的错觉,在他的声音里她似乎能听出无限的悔意。
和排山倒海的痛苦。
“你把自己倒是摘得干净,好像那个霸凌我、害我卧病大半年的人不是你一样……”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回想那段时间,好像中了魔一样。”
不是,不是中魔。
他本质就是那样的人。
刚刚的英姿如果有一瞬间的同情,这一秒也清醒了。
“都过去了,如果你对我真有愧疚,就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不可能,英姿,我也说了很多次,不可能,我也过不去。”
“江垚,我真的厌倦了,现在男女别说情侣分手,就算是夫妻也常有离婚的,你这样纠缠我有意思呢——”
“那你和陈酉安是可以随便分手的男女朋友关系吗?”
英姿一愣:“你什么意思?”
他轻笑一声:“没什么,你说得对,现代情侣分分合合都很正常,谁离了谁也都能活,谁也不会在原地一直等。你不会一直等我,你也不会一直等陈酉安。”
他在说什么?
英姿强作镇定地问:“你在说什么?”
他只是冷笑:“好好期待吧,我们一定有机会去拍婚纱的。”
说罢,根本不理会英姿叫他的名字,直接挂断了电话。
英姿颓然地坐在原地,反复揣测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江垚,他这是要做什么?
他是要把她利用陈酉安的事情都说出去?
还是要伤害陈酉安?
她想不出结果。
无比痛苦。
试过被熬鹰吗?
试过暗夜里被黑色竖瞳盯一个晚上吗?
浑身汗毛直竖。
像是有千百只蚂蚁在后背上爬,恐惧如泰山压顶、如附骨之疽,压到她不能呼吸。
比刀子落脖子上更恐怖的事情,
是等待刀子落脖子上的过程。
她张开嘴想呐喊,却没有声音。
江垚啊江垚,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坐在角落里,把脸埋进双手中。
某一个瞬间,她是那个和青梅竹马的恋人一起订婚纱计划的少女;
下一刻,她的恋人忘记了她、她哭着拒绝承认现实,不愿意取消婚纱拍摄计划;
到现在,她利用真心爱她的人。
她真是,对不起陈酉安。
他原本,和江垚无仇无怨,她却强行把他们两个人搞成了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