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里只剩下他和路池绪。
路池绪走到燃烧着纸钱的火盆前,默默蹲下。
他拿起一叠纸钱,一张张地投入火中。
跳跃的火苗映照着他写满悲伤的侧脸。
火光灼烤着他的眼睛,带来阵阵刺痛。
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滴在燃烧的纸钱上,发出细微的‘滋啦’声。
路砚南静静地站在弟弟身后,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
他的喉结无声滚动,胸口堵得发慌。
他也在强忍着。
就在这时,路池绪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低低响起,破碎迷茫:“大哥我们以后是不是再也没有长辈疼了?”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狠狠刺穿了路砚南强撑的冷静。
他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断裂,积蓄已久的泪水瞬间冲破了眼眶的堤坝,汹涌而下。
他猛地扬起头,试图阻止泪水滑落,但那滚烫的液体还是沿着脸颊,无声流淌。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哽咽的喉咙,向前一步,伸出手,用力按在路池绪微微颤抖的肩膀上。
“大哥疼。”
这三个字,如同一个沉重的承诺,砸在寂静的灵堂里。
路池绪听到这句话,身体猛地一颤,压抑的哭声再也控制不住,从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变成了呜呜咽咽,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转过身,将脸深深埋进大哥的腰腹间,肩膀剧烈耸动着。
路砚南的依旧稳稳按在弟弟肩上,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颤抖的后背。
他仰着头,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
目光穿过灵堂的素白帷幔,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他们的未来,笼罩在迷雾中。
他路砚南,从这一刻起,就是弟弟妹妹们唯一的依靠了。
路简珩房间。
灯光被熄灭,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一点微弱的光线。
路时曼和路祁筠挤在路简珩的床上。
路时曼蜷缩在三哥身边,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她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三哥,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爷爷了?”
路简珩躺在中间,一手揽着一个弟弟妹妹。
他心头的悲伤和恐惧并不比他们少。
但此刻,他是哥哥,他要坚强。
路简珩声音可以放得平稳温和,试图安抚他们:“曼曼乖,以后能看到爷爷的。”
他重复着大人安慰孩子的话。
路时曼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清醒的悲伤:“三哥,我长大了,我知道我知道死亡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