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这麽好。
你对我这麽好。
你陪我的少年时代,一年又一年风吹雨里。
——雪下大了。
心情几番细微起落,江别川慢吞吞将手揣进袖筒,决定顺其自然,未来的事未来再说吧。
于是,他温良的声音就像风一样混在天然碎玉堆里,轻轻弯眉眼,答道:“没有。”
“……好。”
陈我愿不知道对方为什麽忽而这样温柔地笑,心情亦像随遇而安。
……
期末考试结束,寒假刚开始。
江蓝水穿围裙端最後一道菜,才发现俩孩子现在关系亲近。毕竟很久没一张桌子吃一顿家常饭了,她一坐下,就意外地察觉自己像被孤立了一样怎麽挪都远。
或者说,桌子这麽大一张,陈我愿和江别川挨得尤其近,几乎都能用一个碗。
“那个蟹粉丸子,离我有些远。”江别川怼了下陈我愿的胳膊,挑筷子挪视线。
陈我愿原先在拣松鼠桂鱼的鱼刺,听见江别川说话,就撂下手上这一口鱼,擡手给江别川夹那个丸子,细腻地放到他跟前。
江别川拿筷子叉起粉丸子吹吹吃,低着头看起来又安静又认真。
陈我愿看他吃得蛮香,也夹一个自己吃,发现的确烧得好吃,距离上次美味升级。
之後江别川饭吃完了,拿小碗盛芹菜虾仁粥,他知道陈我愿爱吃芹菜,就挑了好多芹菜放进去。
江蓝水一个人默默吃着饭,擡眼看对面两个孩子,她轻轻撕一个薄馅的甜饼,又动作缓慢地塞进嘴里。
此时陈我愿舀着虾仁小粥,慢条斯理地抿,同时手撑桌子,微微侧目,看着江别川讲话。
不知道为什麽,江蓝水看见如此兄友弟恭的一幕,却想起她年轻时候,蒋回专注看着自己丶听自己讲话的样子。
等她咽下手里这口甜馅子,再次擡脸去瞧的时候,陈我愿已经垂下眼眸,挪走凳子,冷冷地,不再理会旁边弯着眉毛的江别川了。
“那个,咳咳,”江蓝水轻轻呛了一下,喝口汤缓缓才说,“愿愿,川川,你们寒假有时间吧……”
“最近太君山下雪,我看好多人都去旁边省份爬太君山去了,咱们也去玩玩,放松一下,怎麽样?”
“嗯?”陈我愿先擡了头,认真听江蓝水说完,而後发表意见,“可以的,寒假没有事情。阿姨你要是想爬山,我们当然可以陪你。只是要做好攻略,确定去的话,酒店或者路线,我来看就行。”
江别川先是看了一眼陈我愿,而後才将目光放到他妈脸上,举起粥碗一边喝一边说:“我们从前都没出去玩过呢,今年家里人多,的确值得考虑旅行——不过妈,你是不是要去山上求什麽,大冬天的下雪,山路很滑,陈叔不跟着你的话,我不放心。”
江蓝水对这两个孩子的反应很欣慰,甚至觉得很幸福,方才一种奇怪的感觉都褪去了,说:“是,你们年轻人跑得快,我肯定不跟你俩爬,我跟你陈叔叔一路,在後头慢慢走。路上经过寺庙,就去烧个香祈个福,给你们明年进入高三求个学业幸运签。”
闻言,陈我愿不禁擡唇笑了一下,虽然转瞬即逝的。
“那好,我现在就在手机上提前订。”
他说完从饭桌起来,拉开椅子,走过半个客厅,去到远一些的沙发上去。
江别川看陈我愿走了,也跟着收拾碗筷离开:“妈,那你忙完早点午休,我去洗点水果,准备在客厅看会儿电视。”
“好。”
江别川经过时,江蓝水给他掖了掖里边的毛衣,说:“客厅里空调暖和,你要是嫌热就把外套脱掉,像你愿愿哥那样,穿个厚点的帽衫就行了。”
江别川“嗯”一声点头,然後举起凉凉的手,蹭了蹭他妈妈的脸,显得傻笑似的:“妈,你看。我不热。”
江蓝水“哎呀”一声,轻拍了一下儿子的肩:“凉手往我脸上摸,你看你缺德。”
“哪有。”江别川搓自己手,呵气暖热了再次朝他妈脸上伸。
江蓝水却在这一瞬间有些泪目,打开江别川的手,看着儿子又破涕为笑说:“……跟你亲爹一个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