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未来,如同这道缝隙,从来晦暗不明。
*
车忽然停了,初夏没有看到海,却在逼仄的空间里,被闷得快要无法呼吸。
正值盛夏,这一方小空间里,不知何时没了冷风,周围是硬邦邦的家具木板,散发出原木味。
初夏的双手在五分钟前还紧紧地攀着车窗,然而此刻,两只手臂像被人截断的藕,无力地垂在身侧。
出于求生的本能,初夏想张嘴呼救,却发现干裂的嘴巴,像被粘上了502胶,张不开。
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到眼睛里,就连之前从缝隙里看到的绿色影子,都成了模糊的雾团。
我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还不行!
初夏努力抬起右臂,一下下拍着车窗。
外面的人会听到她的拍门声吗?
不管听不听得到,她总要为自己的生命博一回。
依稀听到外面有打闹声,发生什么事了?
初夏脑袋昏沉,穿过木板、衣架杆,匍匐着往前爬去,每一下都很艰难,像一条断腿的狗。
眼前被几块斜放的木板挡住了,初夏好不容易才挤进去,踩到了不明物,像是盆之类的,她只跨进去一只脚,便停住了。
她被眼前的一幕震慑住了。
……
一个穿着白色t恤、黑色运动短裤的少年,正在跟三四个人打架。
其他人,不是光着膀子,就是穿着黑色上衣。
唯独他,仿佛黑夜里的一颗星星,独自闪耀。
初夏从不喜欢看热闹,这次却奇怪得很,目光被这宗小型打斗事件吸引,甚至忘记了自己要求救。
等她反应过来,呼吸已经急促,不得不伸手用力砸着车,但没有回应。
像以往的任何一次。
她如同海里的一粒蜉蝣,见不得天日,看不得黎明,只能在暗海里沉溺、腐朽。
初夏不得不张开她那被粘住的嘴巴,用尽全力地喊:“汪师傅,汪师傅……”
边喊边拍车后窗。
她看不见开车的汪师傅,看不见路过的路人,只能看见打架的几个人。
世界每个角落,每天都在上演着不同的戏码。
没有人会在意别人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会对另一个人的人生感兴趣。
不过都是散落在各处的陌生人。
这个她知道,却还奢望着有人能救救她。
不远处的几个人被打得趴倒在地,那颗“星星”,像一头发狠的狮子,一只脚踩在其中一人的胸口,嘴巴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
初夏喊不动了,也拍不动了。
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努力抬手,擦掉糊在眼睛上的汗水,想努力看这世界最后一面。
她想记住点什么,视线却直直地定在那个穿白色t恤的少年身上。
他仿佛这世界留给她的最后一片净土,她可以自由地在上面涂抹色彩。
她的眼睛快睁不开了,脑袋越来越沉,呼吸越来越急促。
仿佛被人抛弃在荒原,她不知该如何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
“师傅,你干吗的?”少年朝面包车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