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老刘并没有按时到点上课,大概过了三两分钟,老刘才进来,後面跟着一位男生。
那男生长得高,黑色半框眼镜架在工笔勾勒高挺鼻梁上,衬的肤色稍白。
不知是被帅的还是惊的,一班全体成员,包括江逾白,在看清这张脸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倒吸一口气。
“介绍一下,上一届下来复读的,何砚。接下来就跟我们一个班了。”
老刘在一旁介绍,整个班级安静如鸡。片刻後才小小哗然一下。
马逵扭过头,盯着江逾白。一副沉冤昭雪,大仇得报的小媳妇控诉模样:“我就说何砚要复读!你们都不信我!”
江逾白此刻还没缓过来,愣愣看着讲台上的人,直到视线相汇才匆匆回神。
老刘板着脸,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安静。等教室好不容易归于平静後,才扭头几近慈祥对何砚说:“你坐那儿吧。”
全班唯一的空座,江逾白拿屁股想都知道老刘让何砚坐哪。
于是江逾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迫开始了这段同桌关系。
他有点愤愤的翻开语文书,准备按照惯例在第一节课兼语文课上进行深度睡眠,馀光便瞥见身边的人,从书包里掏出做满笔记的语文书,然後端坐听讲。
……
于是江逾白在这种诡异的氛围里,迎来了高中生涯为数不多的没有睡觉的语文课,然後在老刘愈发骄傲的目光中逐渐察觉到了不对。
一直到下课,这种诡异氛围还没结束。
“你来一下。”
江逾白还没来得及思考什麽,就被老刘薅到了办公室。
“何砚今天刚来,安排你跟他同桌,你带着他尽快融入一下班集体,不要游离在外。”
其实这才是他安排江逾白和何砚同桌的主要原因——江逾白人缘好,情商高,在班上有话语权,让他带何砚融入班级是最好的安排。
江逾白点点头,又四顾看了看,在确定办公室没有学生之後,才压低声音问道:“何砚怎麽回来复读了?”
老刘长叹了口气:“他铁了心要报军校,分还差一点,我们都劝他不要回来复读,他犟着非要回来。”
“本来他可以考更高的,但是临考心态还是有问题,没发挥好。”
老刘看了看表,加快了说话的速度。
“我让他跟你坐,不仅让你沾染一下他身上那股努力的劲儿,也让他学习一下你身上的松弛感。他闷,不爱讲话,你多跟他聊聊天,开导开导。”
江逾白垂着头沉默好一会,才低声应了一声。
其实一班的人都很好的,很包容的,也不会排外,根本不需要特意关照一下的。江逾白出了办公室,但还是没说这些话,自己咽到了肚子里。
等走到教室门口,他才发现自己错了——从门口看去,何砚在白炽灯下低着头自顾自刷题,後颈露出一截一截的脊骨,蜿蜒进後背。哪怕已经临近上课,班上仍有不少人打量着他,窥探的,好奇的目光便直直戳在那脊骨上。
中学就是一个小社会,哪怕是友好的一班,在现在也会表现出对新同学的好奇。更何况是何砚——他的传说被听过太多了,曾经被校领导高高捧起的优等生,如今被打上失败者的烙印,灰溜溜回来复读。
江逾白有点不满,大步踏进教室,语气还带了点谴责:“看啥呢都?下节课章姐的课,还不预习在这等死呢?”
说完了才他想起来自己还要关照一下这个新同桌——这简直是江逾白十七年中遇到最棘手的问题,他实在说不出什麽温情的,安慰人的话语。
他思考一下,对着何砚开口道:“你这来的真巧,以後我们班第一要换人咯。”
但是语气一时没转换过来,于是说出口就变了味儿。
——怎麽?你想来抢我的第一?
这是何砚理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