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砚推门进去的时候,外公正在晒太阳。手里还拿着什麽东西在细细地查看,看见他进来连忙合上。
“外公。”
听到声音,老人笑起来。
寒假的时候,老人只有中午的时候能清醒一点,而现在已经好转了不少。床头柜上摆满了新增的进口药说明书,密密麻麻印着何砚看不懂的文字。
何砚拉着外公的手寒暄了一阵,从病情问道最近吃了什麽。直到医生进来做检查才罢休。
医生向他点点头,他便和护工两个人走出了病房,只留下几个主治的医生。。
“最近外公都还好吧?”他朝病房里面看了一眼,随後便转头问起了一旁的护工。
他雇的护工是个很老实本分的中年妇女,闻言她点点头:
“最近舒先生精神好转很多,前段时间还有人来拜访过他呢。”
“什麽?”
听到这话,何砚只觉得大脑空白一片。
自从开年以来,他便一直在学校里,在这段时间,谁会来看外公?
他脑子里面隐隐浮现出一个答案,但是他不敢想。
而护工也没想到自己在这里除了纰漏,战战兢兢回答道:“是个看上去很精英的男士。”
……
此时此刻,何砚僵在原地。
何璋来过了。
可是外公为什麽不跟自己说?何璋来干什麽,找了他麻烦吗?
“怎麽了?
护工惴惴不安看着何砚铁青的脸色,生怕因为这件事丢了自己的工作。
何砚深吸一口气:“以後看见那个人不要让他进来。”
护工连声应好。
一直到进病房前,何砚的脸色才缓和了一点。
他打量着外公的神色,最後还是决定问出口:“外公,他来找你了?”
祖孙两之间又是一阵沉默,最後老人低下头,毫不意外的笑了笑:
“什麽都瞒不过你。”
何砚有点着急,现在在他的人生当中,只剩下外公这一个亲人了。
“他来找你干什麽??要不要我给你换一家医院?”
老人静静笑着看着何砚,一只苍老的手不断的抚摸着孩子的手背:“他能拿我怎麽样呀?我都是半截身子进土的人了。阿砚,你别这麽紧张。”
说完老人有些费力的擡起手,轻轻碰触着何砚的脸:
“他以後不会来找你麻烦了。外公帮你把一切事情都办妥了。所以外公希望,你不要被他影响,去做你最想做的事情吧。”
何砚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您说什麽呢?您还能陪我很久呢,您自己都说想看我和小白一起考大学不是吗?”
半响,他才开口道。
看着老人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一股酸意从嗓子堵到鼻腔。
坐在回去的车上,何砚脑子里还回响着最後离开时医生的话。
“你说的那几种药,我们都在尝试换着给舒先生吃。效果是有的,但是你也是读书的。”
医生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纠结要不要把真相告诉面前这个单薄的少年。
几秒後,他咳嗽两声,接着说到:
“你也应该明白,是药三分毒。进口的药有效果,但是带来的副作用也是不可逆的。病人的年龄和身体基础已经摆在了这里,我们现在都在尽力延长他生命的长度。”
窗外阳光正好,穿过车窗落在了何砚的脸上。
从记事以来到现在十八岁,他一直在规划,一直在想抓住那些少的可怜但属于他的东西,却又一直在失去。
就像此刻穿透玻璃的阳光,明明拢在掌心,摊开手却什麽也留不住。
一直到回到学校,何砚脸色还没缓过来。
江逾白刚写完一套物理模拟卷,扭头就看见何砚背着双肩包走进班里,脸上苍白的吓人。
他刚想开口叫何砚,就被对方的脸色吓了一跳。
“怎麽了?”
他有点不安问道。
难道是体检出了问题?
何砚迟迟不回答,江逾白有点着急,伸手去抓他的手,却发现何砚的手凉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