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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3页）

辞凤阙收了符，轻抚罗盘。

应当是被苍月弟子唤来的，但估计是察觉到辞凤阙身上的气息，反而先来救了他们。

来得正是时候，大乘温养多年的本命武自然非比寻常，“姬无常”离去前唤出的虫潮在流盈星点之下无所遁形，辞凤阙拖家带口总算是回到了下方祭坛之中。

占星盘并不停歇，在辞凤阙几人脱困後马不停蹄飞向血莲丛中，欲要救起那些苍月弟子。

战场被罗盘生生分割，姬四阴感受到其上大乘期的气息，不由得向後退了几步。

“姬无常”的血莲尽数被收回，缠绕在它身侧形成一堵防御的围墙，显然十分忌惮。

夺目的光亮逐渐褪去，占星罗盘静静悬浮中央，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谢弥书远远望去，一眼便瞧见姬四阴手中的两朵莲花。

“我说是谁揭去了封印害得秘境暴动，原来是这小子。”

“谢兄说的封印便是那两朵莲？”辞凤阙侧过脸去询问。

“啊，”谢弥书语气不见轻快，“他们擅自将两境中的本源拔出，这下华清莲狱会变成什麽模样，谁都无法猜测了。”

姬四阴那小子怎会知晓凭借姬家血脉可以揭开封印？谢弥书很确信自己从未同他说过，姬无常就更不可能。若是如此，他会不会还知晓了封印的真正用处。

谢弥书倏忽感觉到有个人在窥探自己，忙将视线转过去，却只看到站在原地无声对峙的姬四阴和他怀里的年轻修士。

谢弥书眯眼，瞧见修士额前紫菱，意识到是那日姬四阴在天虹楼救下想要当作未婚妻的喻家少主。

姬四阴似乎觉得莲花放在自己身上不安全，将他交予了喻令，喻令抽泣着重重点头，死死怀抱在胸前，紧张地向辞凤阙这边望过来。

谢弥书不知为何心头一跳，立马传音对辞凤阙道：“等会局势一动，可否出手将那两朵血莲夺过来？”

“可以，”辞凤阙答应得干脆，“第一姑娘。”

第一轻然机灵地将书卷桃枝丢到谢弥书身上：“谢兄请。这桃枝经我多年温养，已然精通窃取之能，我眼盲难以搭手，便由你来罢。”

谢弥书无奈苦笑，书卷桃枝在触碰到他的一瞬便生出了点点绿芽，无比亲昵地贴近他的掌心。

辞凤阙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听闻第一家弟子的桃枝由昔年青帝身躯所化，谢道友既然曾为神族，可认识这位青帝？”

谢弥书吐吐舌头：“应当？”他也不扭捏，展开书卷桃枝便等待着时机到来。

战场中央，三足鼎立。

又一颗流火坠落後，占星罗盘率先动起来，它甩落一身星莹，目标直指“姬无常”。

“姬无常”身前的苍月弟子沉默地迎战，却见虚影一闪，罗盘径直从缝隙中穿过，化为利刃割断了供养血珠的莲叶根茎。

只见姬无常手中的血珠颜色暗淡下去，苍月弟子失去控制，软软倒了一大片。

血莲欲要再次重生，占星罗盘毫不恋战，卷起一衆弟子便奔向天际。

姬四阴瞄准机会，摇动罗铃，低沉幽怨的铃声丝丝缕缕钻入耳中，他掀起一片灰雾，外袍卷起自己融入雾里，不见身影。

喻令被他留在原地，站在防御结界中有些许茫然。

辞凤阙当机立断，冲喻令甩出一张强光符，谢弥书也配合默契地低喝一声：“夺！”

桃枝霎时生出数百米，在喻令闭眼之际悄无声息地捆住两朵莲花，生生夺了过来。

喻令再次睁眼时，辞凤阙早已再次画符将几人隐匿起来，谢弥书将两朵莲拿到眼前，仔细瞧着其中的淡雅白莲，呢喃道：“是人间境的麽？”

那厢姬四阴正与“姬无常”缠斗，占星罗盘又将苍月弟子救走，眼下并不需要他们做什麽。

“你不是问我同姬无常做了什麽交易麽？”谢弥书开口，指尖再次拈起桃叶，“去他记忆中看吧。”

漩涡将几人拉入记忆之中。

*

“圣子。”

“圣子。”

“圣子。”

……

姬无常从阁楼中被带回了姬家，踏入大门，从人群之中走过，引得一连片低声恭敬地唤声。

姬无常脚腕上依旧拷着缚灵索，他身上来自别的孩子的鲜血仍未洗去，粘腻地贴在肌肤之上，不知道何时才能清洗，也不知晓会被带去何处。

丹田处涨得发疼，他抑制不住呕吐的欲望，突然停了下来，蹲在原地痛苦地干呕，他呕不出什麽东西，只有一点酸水。

头顶的白鸟突兀地鸣叫，久久盘旋在上空，带领他的长老皱起眉，出手将那只鸟击落，白鸟血肉模糊地坠落在它脚边，死相凄惨，它的命运宛如象征着姬无常的未来。

姬无常颤颤巍巍站起来，他无法反抗这些长老，对他们而言，自己只是个手无寸铁的羸弱孩童。四十九日前，他们也是如此将家中的孩童尽数抓走，塞进了那座阁楼，铁链穿透琵琶骨，哭叫声埋没在画像前摇曳的烛火之中。

“孩啊，你成为了圣子？”他的父亲和母亲忽然从人群中挤出，急切地跪在他身前。

姬无常见到双亲，连日来的阴霾被拂去些许，他凝出一个笑：“是，他们说我是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