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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他像只是寒暄，说完之後便将视线收回。

“按这书中所写，徐应彻重伤，下一步便是要让君青玉剖心了吧？”辞凤阙不急不缓道。

“你从何处得到的此书？”

“看来你承认这书为你所着了，天道，”辞凤阙耸耸肩，“我原本还一直好奇谁会写出这麽一本书，可若是你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你以此为摹本，构建了幻境，让幻境中的人物都只能按你书中所写行动。这样，你不用耗费一兵一卒便能享受所有人的追捧，还能轻而易举地得到神髓。可惜了，事情似乎并不朝你希望的方向发展。你也觉得奇怪罢，为何本应爱上你的人有了自己的思想，无法被你控制。”

辞凤阙意有所指，喻令当然听得出来他说的是君青玉。

是的，按他的计划，君青玉应当对自己一见钟情，和其他人一般疯狂痴迷他，对自己言听计从。喻令有自信，身为天道，本就该获得万千宠爱，无人能抵抗自己的魅力，但君青玉没有，他从一开始就很清醒，清醒得仿佛这个世界的看客。

喻令被辞凤阙一点，忽地生出几分理智。

按理来说不该如此，若是天地幻境出了问题，那麽其他人也不会受他控制才对。可顾悬，姬四阴，徐应彻，哪一个不是他手中傀儡？既然幻境没有问题，那有问题的只能是君青玉了。

喻令看向辞凤阙，这张脸，他很熟悉，熟悉到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的地步。

他想起来了，君青玉身上发生的一切异端，都是从喻家，他将辞凤阙作为道侣带回不南山後开始的。

本来，在他的书中，辞凤阙担任的角色，不过是促进君青玉感情的，无关紧要的小喽啰。善妒恶毒，正好能衬托自己的纯洁无暇，但是在辞凤阙占据喻英的身体後，君青玉就再没有正眼看过喻令一眼。

要不是辞凤阙，现在君青玉就该心甘情愿地剖出神髓送给自己，哪儿还需要被那麽多神族冷嘲热讽，时刻担心着事情超出掌控。神髓一天不回到自己身上，那麽他就一天不能回到世界顶峰，这对喻令而言简直是种酷刑。

喻令想透中间一切，几乎要咬碎牙关：“辞凤阙，你真行啊，又来坏我好事。”

辞凤阙抓住字眼：“又？”

“这是第一百零八次。”喻令无法言说看到辞凤阙时的焦躁，每一次，只要辞凤阙一出现，就会坏自己的好事。

喻令目光在辞凤阙与君青玉身上来回逡巡：“我早就想明白了，君青玉是个无心无情的怪胎，要让他爱上谁，那就是天方夜谭，所以我要换一种方法，这样既能让你彻底消失，也能让我拿到神髓。”他狞笑起来：“这是我创造出来的幻境，我控制不了君青玉，难道我还控制不住你吗？辞凤阙。”所有过程都与他在蓬莱云霄传中写的大相径庭，但那不重要，只要最後的结局一样便好，他只要结局。

喻令额前的紫菱飞到半空，辞凤阙擡头，那紫菱大小疯狂暴涨，刺眼的光芒占据整个眼眶。

辞凤阙用手挡在头顶：“你想控制我，让我对君青玉出手？”

“呵呵。”喻令笑了两声。

辞凤阙想到无心崖已被镇压的幻境之源，有恃无恐。施术者就在眼前，他只需要让喻令失去意识，天地幻境自然就会瓦解。

“那你来试试好了。”辞凤阙对他笑。

“挑衅我？看你等会还能不能笑出来！”喻令气急败坏。

紫菱的光芒彻底将辞凤阙吞噬。

等到眼前亮光逐渐褪去，辞凤阙才再次睁开眼。

喻令和君青玉的身影早已不见，他被拷在刑架上，身前不远处燃着炭盆，噼啪的火星子勉强照亮这一座囚房。

身上没几块好肉，辞凤阙往地面看，脚下已形成一道血洼，全是从他身上流下去的血。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辞凤阙微微眨眼，一个故作姿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仙尊，你不用为我做这麽多的，他只是推了我一把，我也未因此受伤，断断用不上这些刑罚。”

喻令搂着一人的手腕，出现在囚房的栅栏之外。

“他想要伤你，我就无需留下他。”

“可他毕竟是我的弟弟，更何况，他还是你的道侣……”喻令垂下头，“对他出手，我不忍心。”

“我说过，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无论他是什麽身份。道侣罢了，我真正喜欢的人是谁，你看不出来？”

喻令羞涩地缩入那人怀中。

辞凤阙看清门外君青玉和喻令的脸，不知是疼的还是被恶心到，忍不住干呕起来，他身上伤口本就未愈合，人一动，又崩裂出许多血来。

辞凤阙好不容易适应：“天道，你确实足够恶心人。”

喻令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麽，眉眼茫然。

君青玉让他留在门外，独自一人走进来。

“我同你说过他有多重要，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只好将你送到能让你悔悟的地方。”

辞凤阙听着这话十分耳熟，这不是蓬莱云霄传中君青玉将喻英剁碎喂狗前的台词麽？所以兜兜转转，他还是得走这麽一遭？

辞凤阙望向君青玉，不，他并不承认眼前之人是君青玉，只是个套着君青玉名字的傀儡罢了。只见他从袖中抽出长针，就像当初他在君家穿透自己掌心时的那根针一模一样，不过这次针尖对向了辞凤阙。

辞凤阙坦然地与他对视，他并不怕疼，或许说他早就经历过更疼的折磨，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麽。他只是在好奇，按理来说将人剁碎用剑不该更好麽？拿根针要戳多久？

“君青玉”显然没有回答他的想法。

他擡起手腕，衣袖滑落，红绳搭在在光洁皮肤上。

辞凤阙笑了一声，无畏地迎接到来的痛苦。

……

在他失去意识前，眼前又被紫色光芒笼罩。

这次醒来，辞凤阙身处莫回殿後的那座小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