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李盈秽笑了一下:“我起初还不信,後来老二竟然敢派人去军营里猎你,你那个副官把你的遗体往京城里带,被匡尺温手下的一个尸巫捡走了。”
李盈秽又在得意洋洋地说起匡尺温搞得那些小动作了,俨然一副天下万事逃不出我的五指山之感:“我看那尸巫像是有什麽法子治你,我本来也不想拿你的遗体怎麽样,就由着那尸巫了,果然啊,尸巫用肉仙儿皮肉重新缝了个你出来。”
李盈秽:“这种事我在军营中也用过,无非就是起死回生之法,但到底是肉胎凡体,复活了也只是行尸走肉,没脑子的死物一个,扔到战场上听候差遣还是能出点力气的,还不会抱怨不会喊累,就是会动不动断胳膊断腿掉脑袋,呵呵,其实和活人也没差。”
“但是你就不一样了,岫玉,”李盈秽道:“你可是月儿的孩子,你的骨头就和别人不一样,更坚硬,也更皎洁。尸巫都炼不了你。”
聪明的饶岫玉听出了李盈秽的话外之音。
李盈秽尝试炼过他。
但是失败了。
李盈秽努力伸直自己的两条腿,让自己站起来,没成功,他吼了身边的童女童男一嘴,那几个孩子才愣愣地跪着膝盖,挪过来搀扶他。
李盈秽的腿已经变形很严重了,站起来还没有一群小孩高,远远望着,像是一只全身颤动的大肉盘。
“来啊,岫玉啊,吃了我啊。”李盈秽咯咯地道,饶岫玉脑袋一疼,李盈秽一边笑,一边飞快地念着什麽,饶岫玉听不清内容,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是肉皮经里的内容。李盈秽就是被肉皮经里的古怪内容蚕食了内心。
李盈秽慢慢地朝饶岫玉挪了过去。
李盈秽:“我曾经朝姚老将军打听过,饶家没人後,你还是很孤单的。虽然寄养在姚家的大宅子里,但是姚家的人除了老将军并没有人待见你,只是把你当成吃白饭的。”
“後来,姚将军一有时间就带你出去玩,还偷偷带你做了很多事,你也觉得很诡异,”李盈秽的眼睛眯起来,露出精明的光。
饶岫玉知道,李盈秽是在说姚老将军带他去全国各地的尸坡踩点的事。但是,这事姚老将军并没有对外声张过,而且也只是踩点画地图而已。
至于李盈秽说的那些“诡异”,也都是饶岫玉自己偷跑出去才遇到的,姚老将军也不知道,饶岫玉也几乎不提及。李盈秽又是怎麽得知的。
李盈秽:“你在很长的一段时间觉得自己是个怪物,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你努力回想在饶家的事,想母亲想父亲,努力想和他们相处时发生的事,结果总是率先想起他们的死,你被他们的尸体垫在最下面,浇满血水的草皮撑着你,你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跳,却又不知道在跳什麽?”
不知何时,李盈秽已经走到了饶岫玉的面前,两抹小眼睛平静地注视着他,像是要把他看穿。
李盈秽拿过一只递过来的火钳,另一只手撕下胸口的一块肉,欲一手捅开饶岫玉的嘴,让饶岫玉吃下自己。
“岫玉啊,让我来告诉你你是什麽吧?”李盈秽咯咯一笑,那火钳就在饶岫玉的嘴边:“你啊——”
“你就是带来所有灾祸的人。”李盈秽睁大了眼睛,原来他的眼球很大,只是瞳色很小,显得眼白很多,很不善良。
“你就应该带着全天下的灾祸,”李盈秽一字一句道:“然後,去死。”
“听见没有?”
李盈秽用火钳撬开了饶岫玉的牙,把那一坨肉往他嘴里塞:“来吧来吧,吃了我的肉,把你的骨头融进肉仙儿里,给我们的大梁留下一位力量非凡的君主吧,呵呵呵呵呵呵,你罪大恶极,也戴罪立功了,呵呵呵呵呵呵,咽下去!!!”
饶岫玉的手已经摸上来後腰的短剑,他在防范周围的人会不会发现他的动作,见那些童男童女以及侍从婢女就和死了没差,饶岫玉放下心来。
李盈秽几近癫狂地撕着自己身上的皮肉,往饶岫玉的嘴里塞,为了养大珍珠们,李盈秽早就没什麽骨气了,只能拼命伸长肉肉的胳膊够到饶岫玉的嘴巴。
饶岫玉“嚓”地一声抽出怀若,剑面一反,朝向自己的一面露出自己秀丽的脸,他的左边一面脸早已布满了红色的纹路,看起来可怕极了,像是杀神。
“你怎麽带剑进宫?谁让你带剑进宫的?怎麽没人给你收走??”李盈秽吓了一跳,大叫道:“护卫呢护卫呢!护驾啊!!!”
大殿内无人在听。
也可能真的就没人了。
饶岫玉非常利落地把李盈秽碎了,那些硕大的珍珠失去了长久以来的供养,掉到地上的那一刻,瞬间瘪了下去,变成了一张张薄薄的皮。饶岫玉一脚踩下去,就化成一滩。
那些负责捂热的孩子们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父皇!!!”
这时,一个稚嫩的童声从门外传来过来。
“我来给你送珠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