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云泽声音和软地劝止:“你不要再撕了,它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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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不是它的器官。”路潇看向沾染血污的双手,蓝色的火焰从掌心腾起,转眼将血污烧了个干净,然后她扭头答复冼云泽,“它把别人的器官摘下来,装进这面墙里,用咒术连接到一起,为自己制作了一个近似于人类的身体,可它没有权力占据别人的身体。”
冼云泽小声说:“我也占据过你的身体。”
“你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呢?”
“我相信你,就像你相信我一样。”
路潇说完转回身,但没有接着动手,这些可怖的脏器只是怨气积聚的结果,即便拆掉这片墙,怨灵也可以换个地方再造一具身体,她现在最该做的事情是找出怨灵。
横死之人心怀不甘,最容易生怨气,变成怨灵。
路潇拨了通特设处信息科的电话,要他们汇总这座小区建成后的全部凶案报告。
意外的是,这片小区建成13年,并没有生过凶案,周边仅有的两起凶案也案情明确,死者的身份和死因都不太可能催生怨灵,路潇怀疑这栋楼里还存在别的未知死者,但她拒绝了现在通知烟城安全局到场的提议,只让他们上班后再行知会本地接洽人。
翌日天明,路潇被一阵敲门声叫醒,她开门把安全局的特工们放进来,自己则浑浑噩噩地去洗漱了,她拿了个一次性杯子站在客厅里刷牙,顺便看穿着全套防护装备的特工采取地面上血迹的dna样本。
本地接洽人看着她在一屋子人面前洗脸梳头,还只能认认真真汇报:“我们会化验这些血样能不能匹配上dna数据库。至于这个画家,本名闫鑫,32岁,烟城本地人,没有犯罪记录,名下无车,电话停机,网络痕迹止于三个月前,我们已经在和他的亲友沟通他的去向了。”
“刑侦方面你们专业,这个人就交给你们调查了,有线索直接通知我。”路潇把牙刷丢进垃圾桶,随手把头扎了起来,“哎哟!你们来的人还挺多,一会儿正好帮我把这栋楼里所有的房门敲一遍,问问他们有没有见过奇怪的事情。”
接洽人:“有没有个方向?什么样的怪事?”
路潇答:“这栋楼内应该存在至少一起未知死亡,所以就先查失踪人口吧!”
这栋楼有两个单元,每单元六层,每层三户,共计36户,能敲开门的全部开门见人,敲不开的联系房主确认出租情况,如此详细询问一遍后,太阳已经正当中天了,而这栋楼内除闫鑫外,唯一无法联系上的只有5o1的住户。
路潇问:“5o1住着谁?”
接洽人:“5o1的房主是一个失能老人,不记人不能说话,一直住疗养院呢!现在这房子只有他孙子吴强一个人住,三个月前,物业为维修外墙保暖,挨个找业主签字,结果没找到他。吴强是三代独苗,爸妈亡故,所以不会有人给他报案的,这人现在可以说是失踪了。”
“登记成失踪吧,我们上去看看!”路潇按下旁边准备站起身的冼云泽,示意他不用跟着一起来,“痕检还没忙完,你身上有我的符文,留下帮他们镇一下怨气。”
冼云泽乖巧地点头:“那你要马上下来。”
自打小区建成以来,吴强就一直住在5o1室,他没有正当工作,兜里实在没钱了就四处打打零工,或者跟市“借”点儿东西,这屋内的家居布置也和他的人生一样,四面水泥墙未经涂饰,家具陈设散乱,到处堆满闲置用品,一眼看过去几乎无处落脚,空气中充满了混杂着霉变的臭味,如同一个小型垃圾场。
路潇接过特工递来的口罩,遮住口鼻,迈过一地零碎向卧室走去,只见床上散落着黄的被褥,枕头油亮黑,床边伸手可及处堆满啤酒罐与烟头,放眼一看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床头放着一个没用过的泡面桶,泡面桶外缠着厚厚的胶带,桶里装着一台款式老旧的手机,屏幕都已经碎掉了。
路潇指了指那台接洽人:“能看看吗?”
勘查人员应声而来,拍照存证之后,便尝试开机检查,可惜时间过去太久,手机已经没电了,特工费力从垃圾里翻出充电器,一边充电一边开机,而后果然被开机密码难住了。
特工对路潇说:“有开机密码,我们只能把它带回局里破解了。”
“。
特工看了眼屏幕:“嗯,有网络信号,应该联网了。”
路潇点点头,拿出自己的手机了几条信息,接着对特工说:“你再看看,解锁了。”
特工“啊”了一声,再次启动手机,果然现密码已经消失了。
目睹这一切的接洽人特别惊讶:“这是特设处的新技术吗?”
路潇笑了笑:“这是我朋友。”
特工翻看手机存储的时候,路潇接到了一条来自宁兮的信息:我们去燈城,你来不来?
路潇见到燈城两字,眼神一惊,立刻打开短信手动输入了一串号码,匆忙敲出两行信息后,犹豫了下,又把号码和信息一字一字删掉了,最后回到和宁兮的聊天界面,只回复了一句:我直接去,可能比你们先到。
她揣起手机对接洽人说:“抱歉有急事,你们先查着,我得去一趟燈城。”
不待接洽人做出反应,特工先从那台老旧手机里找出了一个庞大的隐藏文件夹,她从长达2oo个自动编号的录音记录里随便选了一个,轻轻一点,扬声器随即播出了一个女子的哭声。
“不要……求求你……放我走吧……”
路潇立刻留住脚步,其他人也自觉闭上嘴,所有人都专注聆听着这份不甚清晰的录音。
录音总长2o分钟,内容没有中断,似是连贯地记录了一个凌虐现场,哭声凄惨,哀声连连,令人不忍听闻,可想而知,那2oo余个自动编号的录音里到底还装着什么,而且这些录音里的哭泣声都十分模糊,背景嘈杂,干扰强烈,仿佛是背着当事人偷录的一样。
录音放到一半,已经有特工打电话回安全局通报情况。
如果录音里的女人还活着,她现在在哪?
如果录音里的女人去世了,她被掩埋于何处?
现场安静了片刻,接洽人才认认真真地反问路潇:“这案子你真不管了吗?”
路潇看了看房门,又看了看接洽人,似乎在考虑该选哪边。
接洽人不懂路潇有什么好顾虑的,她了解凶器组的内情,知道组内除路潇外还有四个主管,不至于缺了路潇就运转不开,但烟城这边没了路潇可就真得停工了。
“好吧,即便你走了,我也会全力办案,但你知道,我只是个普通人,这案子里有些东西我尽力而为也没用,我会等你回来。”她顿了顿,叹息着说,“可万一这姑娘还活着呢?万一就差这几天……”
路潇盯着那台老旧手机沉默片刻,最终下定了某种决心,于是直接拨通了宁兮的电话。
“我这儿有一起命案没处理完,可能晚几天到燈城。”
宁兮惊讶地“嗯”了一声:“那你半小时前为什么回复我你要去?我问一下,你说的这个命案,是指你因为不想回来刚才特意杀了个人吗?”
“哎?你才特意杀了个人呢!”路潇气愤地反驳一句,然后报复说,“副组,燈城那边危险吗?你要是遇上危险千万得告诉我,让我也高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