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祈照斯文和善的脸一僵,极快又掩盖过去,面色沉重地长叹一口气,“韫玉,你误会三哥了,我只是见父皇近日心情郁结,三哥心里难安,不得已才来问你。”
沈辞歪头,“喔?那为弟不得不劝你一句,皇伯父若真想让你为他解忧,他自己就告诉你了,但是他没心思,你也别上赶着自讨没趣,万一惹了皇伯父心烦,岂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沈祈照笑脸挂不住,闪过难堪之色。
“噗!哈哈……”
站在一边看戏的钟灵儿不太给面子地笑出了声音,林渺渺随即拉了拉她的袖摆,只是这动静还是吸引了沈祈照的注意。
然则,沈祈照的目光却落在林渺渺身上,“这不是林侯家的千金渺渺表妹吗?不是听说表妹去了边陲,怎么如今回帝都也不同我知会一声?”
沈辞几乎要对这三皇子道一声佩服了,没见过脸皮能厚得如此之坦然自若的,两个姑娘站在这儿大半晌了,他瞎吗?
林渺渺脸色微妙,心里亦然觉得好笑,勉强维持礼仪走上前,“三皇子这话我不明白,今日我登的是十九王府的门槛,赴的是沈世子的宴席,作何要同你说?”林家手握兵权,朝中皇子一直想攀关系,更是将联姻的主意打到林渺渺身上,林渺渺对这些人避犹不及。
“再说了,我与沈世子曾是同门,存有交情,我来贺他生辰处之有理,而我与三皇子不过是点头之交,林家祖上与太后娘娘的母家虽有亲故,却早出五服,我着实当不起三皇子一声表妹。”
林渺渺坦然直视沈祈照,话语有理有据又不失礼仪,一通说完,沈祈桢面上挂不住,语带嘲讽,“可我怎么听说,你私下一直称韫玉为表兄呢?莫非林家只喜与十九王府称亲,看不上我与七弟?”
此话暗地里扣的帽子可不小,尤其像林氏这么一个武侯世家,答不好便要被扣上结党营私的罪名。
林渺渺脸色下沉,“三皇子此言岂非要折煞我,我之所以同世子以表兄妹相称,是从前在太素山清修时同门之间的玩笑话,林家上下从未与十九王府攀亲,就连当初林家祖上与太后母家沾亲一事,都是太后娘娘亲口相告,我才知晓的,倒是三皇子你,一见面,张口唤我表妹,令小女子好生为难。”
哇——若非条件不允许,沈辞都想带头鼓个掌了,女孩子变脸真快啊,渺渺说的比自己犀利多了,怼得沈祈照哑口无言,那张常年养尊处优之下稍显肥腴的脸都被堵成猪肝色。
林渺渺并未就此罢休,继续追问:“还有,三皇子怎会知道,小女戏称沈世子表兄一事?我可从未在三皇子面前提及?”
对了,沈辞与林渺渺只是在刚见面时打趣了两句,沈祈照是从何知晓?
沈辞立即手指沈祈照,“你在我府邸安插了耳目?”
“我……”
沈祈照脸色几变,沈祈桢捂着漏血的鼻子冲上前来,不甘道:“沈韫玉!你不过是个小小世子!你有何资格敢质问我们?”
沈祈照顺手扶着沈祈桢,“七弟,你别冲动,韫玉再有不是,也不能在他的生辰宴上闹事。”
“他还有脸提!”沈祈桢愈加愤恨,怒斥沈辞,“你逾制僭越,借着办宴席的由头笼络百官,举国上下哪家王公贵子能有你这般张扬,你根本就是有不臣之心!就你也配……啊!……”
沈辞闭了一下眼,为沈祈桢默哀。
这厮又没“站稳”,这回还连带沈祈照及身后带来的侍卫随从,一群十几人被一股莫测的灵气压制,重重跌倒在地。
沈祈照狼狈地在随从的搀扶下起身,看向沈辞身后眼神森然的青年,“是你做的!”
宋璟冷漠地看着他,启唇吐出两字,“聒噪。”语落手腕翻转,再一道灵流破风袭向沈祈照!
“啊!”沈祈照被宋璟一掌击飞,远远落在游廊上,哀嚎声接连不断,仪态尽失。
“公子,这是怎么了?”
到了这会儿,原先候在水榭边上、见到局势不对跑去集结人手的齐平平,终于带着府邸护卫和邹管事赶来,沈辞看够了戏,好心吩咐邹管事善后,将两名皇子及其他闲杂人等都“请”下去疗伤。
“哈哈哈……好玩好玩!”
等到人走干净了,钟灵儿终于憋不住连连拍手叫好,“大师兄真棒!那两个人说话忒讨厌了,我早就想出手教训他们!”
宋璟对沈辞道:“对这种人,何须费口舌。”
钟灵儿道:“就是就是,二师兄,他们那么说你,你不生气吗?”
沈辞摆摆手,笑吟吟看着宋璟,“本来是要生气的,这不是……有师兄为我出了气嘛。”
宋璟轻轻眨眼,别开脸轻咳一声,未有言语。
林渺渺担忧道:“三皇子和七皇子出了这么大的洋相,必然会记恨,会不会进宫告状?”
“不用担心,他们没脸跟皇伯父提这事儿。”沈辞高看了沈祈照和沈祈桢,完全是战五渣,来给主角送经验的。
闹了这么一出,四人也都乏了,林渺渺今晚留宿,钟灵儿拉她去了自己的院子,沈辞与宋璟道别,湘湘和思思一左一右扶沈辞回别院。
今晚的宴席宾主尽欢,府中宾客一个接一个打道回府,热闹了一日的沈王府慢慢在夜色里恢复静逸……
“啊哈!”
“师兄,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夜深人静,原该回屋歇息的沈辞突然出现在宋璟的院子里,而夜半无眠、独自在屋顶上打坐入定的宋璟陡然睁眼,惊愕地看着飞身而来的沈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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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