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医生已经站起身,悄悄向门口挪动。但夏侯萦的动作更快,他抓起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狠狠砸过去——不是砸向医生,而是砸向墙上的消防报警器。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栋房子。心理医生慌乱中绊到了地毯,公文包里的东西撒了一地。夏侯萦看见几张照片——都是母亲这些天独自在家时的偷拍,角度刁钻,明显是在制造独居忧郁症的证据。
"别想跑!"少年赤红着眼睛吼道,"再敢靠近我妈,我让你灰飞烟灭!"
医生连滚爬爬地逃出门外。警报声还在响,千姬女士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她看着满地狼藉,突然捂住脸哭了。
"他又不见了。。。。。。"她的肩膀剧烈颤抖,"每次都是这样,明明刚才还在。。。。。。"
夏侯萦跪在母亲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她无名指上那枚婚戒——戒面内侧刻着"陈耀明"三个字,那是她永远醒不来的梦。
"妈,"少年声音沙哑,"看着我。我是小萦,你的儿子。"
他擡起手,轻轻擦去母亲脸上的泪水。这个动作让他想起很久以前,菲利也是这样为他擦去嘴角的糖渍。那时吸血鬼医生的手指冰凉,却比任何温暖都让人安心。
千姬女士终于聚焦视线,她抚摸着儿子的脸颊,眼泪掉得更凶了:"小萦。。。。。。妈妈是不是又犯病了?"
夏侯萦没有回答。他只是站起身,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铃声响到第五下时被接起,背景音里是机场广播。
"菲利医生,"少年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声音冷得像冰,"你最好立刻回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後传来一声轻叹:"我现在已经不是千姬女士的专属心理医生了,夏侯少爷。"
“你要是不同意的话,我现在给米帕亲王打电话了。”夏侯萦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变成这样,自从升高中的暑假对菲利医生表达过爱慕之後,菲利医生莫名辞去了职务,像逐渐褪色的相片一样,慢慢的疏远着他,似乎预谋在不久的将来消失在夏侯萦的世界里。
不等对方回话,夏侯萦就留下一句威胁,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後,夏侯萦弯腰捡起地上那份遗産协议。纸张在指尖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他想起米帕在便利店门口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想起菲利提起元老院时欲言又止的表情。
阳光透过窗帘,在他脚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也是个抑郁症深入骨髓的孤独小孩呐。
。
夏侯萦在空荡的别墅里来回踱步,手机屏幕始终暗着。他联系的三家安保公司都回复已安排轮岗,家政阿姨也承诺会每天来做饭。可这些安排反而让房子显得更加空旷。
他走上二楼,停在母亲紧闭的房门前。里面传来细微的啜泣声,像被困住的小兽。他擡手想敲门,最终却只是把额头抵在冰凉的门板上。
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书桌上还摊着上周没做完的化学题。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铁盒——里面装着菲利留下的便签条,最上面那张画着小蝙蝠,旁边写着"热三十秒"。字迹工整得像个印刷体。
窗外暮色渐沉,对面别墅亮起灯火。夏侯萦看见米帕端着红酒杯站在阳台,咖啡色的卷发在晚风中飘动。另一个身影出现在他身旁——是乔尼露露,那个总穿着哥特裙的血族少女。她擡头望向这边,猩红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微光。
夏侯萦猛地拉上窗帘。
他打开电脑,调出千颜医美的股权结构图。母亲名下的股份用红色标出,像动脉血管般连接着各个子公司。
人类对于相貌永驻的追求,在纯粹的血族眼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血族元老院在近十来年,刚在中国投资了医美项目——用吸血鬼的血液提取物延缓人类表皮衰老,借此来稳固血族势力的兴盛。
虽然别人不知道,但是夏侯萦根据自己对菲利以及申请了商业签证驻华的血族办事员的了解,他们不会放弃和千颜医美的合作。
甚至菲利医生也只是元老院的打工人,他的离开也只是因为他不想要留下。因此夏侯萦有信心一通电话直接把菲利医生叫回来。
夏侯萦抓起手机,颤抖着按下米帕的号码。铃声响到第二下就被接起,背景音里放着舒伯特的小夜曲。
"晚上好,小雇主。"米帕的声音带着笑意,"想喝红酒了?"
"菲利医生是怎麽回事?"夏侯萦直接打断他。
电话那头传来酒杯轻碰的脆响:"啊,你是说唯一敢拒绝你表白的那家夥?很有趣对吧?这很正常,我认识他的几百年里面,他就没有一次是同意的。"
"你知道了?"
"亲爱的,"米帕轻笑,"菲利医生的初拥是我给他的,对于给予再生的父亲,没有什麽可以隐瞒。"
“那你叫他来见我。”夏侯萦冷冰冰的说,“要不然我在千颜医美的系统上,把你们血族的人都开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