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宋为他倒上酒:“那我就要和你好好说道说道了,他花过你的钱麽?”
“花过。”
停顿了一会儿,楼思德才补上:“後来又还回来了。”
杜宋噗嗤一声笑了,他睁大双眼盯着楼思德,不断啧啧称奇:“连墨真是个宝贝,你哪一天不要他了就把他给我。”
楼思德想摔酒杯,杜宋又问道:“那他有没有送过你什麽东西?”
楼思德犹如一只骄傲的鸡,昂首显摆道:“他有送过我手表。”
杜宋看着他手上的手表,不可置信道:“原来这手表是他送的,我还在想你品味什麽时候变成这麽独特了。不过我觉得这手表还真不一定是专门给你送的。连墨虽然是个直男但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懂的,他送这手表,要麽对方是个孩子,要麽就是对方有小孩。不知道为什麽最後还是送到你手中。”
杜宋一针见血,楼思德脸色沉了下来。他在爱尔兰每天都深情地抚摸着这手表度日,周围人都以为他想和这手表结婚。现在突然有人跟他说这手表不是送给他的,是连墨本来送给别人的。
他不由得想起那天的情景。是自己一巴掌都要扇过去了,连墨才拿出了这枚手表。
又忽然间想起,有一次连墨在路口下车,他开着车慢慢跟着连墨到了他公司楼下,在楼下遇上一个男人,两人熟稔的一同上了楼,那人手上拿的是卡通饭盒。当时自己没多想,事後问连墨,他说是照顾他很久的师兄,家里有一个孩子,饭盒是他老婆给孩子买一套的时候多出来的,就给师兄用了。
现在很多东西都串联在一起了,可楼思德怎麽都无法接受。
“那我换一个问题,他有没有跟你做过什麽让你感动的事?”
“……他会给我做饭。”
杜宋快要喷笑出来了,忍了半天才把口里的酒全部咽了下去。
“拜托,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擡头不见低头见,就算再讨厌一个人,也会象征性的问问对方。况且连墨又不敢对你怎麽样,他饿了,想自己做饭吃,又碍着你在场,也不会表现得那麽难看,才会连你的那一份一起做的。”
“你到底什麽意思?!”
“你先别急,你先好好考虑我说的话。这麽说是因为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就和没谈过恋爱的愣头青一样是个傻逼,人家连墨都这样了你还傻乎乎地觉得在毕业之时能拿下他。在连墨心里,你啥也不是。”
“我在两年前就和你说过,人家连墨要是真的不喜欢你,你就别耽误他。人家跟我们这些人不同,我们什麽都不用努力就可以坐享其成,他就什麽都要靠努力换来,这种人的内心也是有底线的,强大的,你们三观都完全不合。”
楼思德想反驳,但什麽都说不出来,最後才说了一句:“我就喜欢他,不管他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都要绑他在我身边。”
……
楼思德站在连墨家楼下,干燥的秋风呼在他脸上,让他昏昏沉沉的脑袋有那麽一瞬间的清醒。
他喝光了杜宋所有的酒,可心里却难受得要命。他想哭,却觉得丢脸,可喉头就像被堵住了一样,他委委屈屈,想不管不顾的大哭一场。
哭对于楼思德来说是完全不存在的,六岁以後就没有过这种丢人的情绪了。他从来没这麽喜欢过一个人,想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他,可他不领情,还想离得自己远远的。
他曾经看过连墨的背影很多次,可只要他一转头过来,就别过视线不再看了,要是他再把头转回去,他的眼神又会不自觉地继续黏过去。
他也想对连墨好,知道他不喜欢别的花里胡哨的东西,亲自去了书店把他要考研必看的书都买回来,想搏那人一笑,可最後却发现连墨几乎都没看过他买的书。
他想真心在一起的那个人,视自己为洪水猛兽。没有花过他一分钱,也没有送过他任何东西,唯一的一只手表还不是特地为他所送,就算两人同居了,搬过来的生活用品也永远是最少的。楼思德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就跟在酒店住的是一样的临时。
他摇摇晃晃地上楼,他自己有钥匙,开门走了进去,在连墨卧室前停下。
连墨还没睡,他坐在书桌前,埋身在书本里。凌乱的桌上,一本日历显得极为突兀。
他在上面写着什麽,见到楼思德出现,慌慌忙忙地把日历放下,又拿了一本书盖在日历的上方。
楼思德走过去,把那本日历抽了出来。定睛一看,发现上面的天数里,在今天为止,都打上了勾。
日历很厚,再往後翻,在後年的六月份的其中一天里,连墨特地用红色的粗笔画了一个圈,旁边有一个备注,上面写着:解放!
……
楼思德看着这刺眼的两个字,突然把日历狠狠一摔。却因为重心不稳,酿跄着扶在书桌边缘。
连墨站起身来退後一步,防备地望着他。
“我扶你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