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持砚也希望她能柔弱些。
然而她手中刻刀刺痛他的目光,从眼里刺入心中。
倘若他晚来一步,赵王世子相逼,女儿被楼飞救走,只剩田岁禾一人,她会如何抉择?宋持砚望着那小巧的刻刀,双眸刺痛越重。
田岁禾被他沉痛的目光看得心慌,心虚地捏紧刻刀,仿佛幼时说谎被阿翁逮着,“你别误会。我没那麽不怕死,只是以防万一。”
她还想跟宋持砚说出她那夜想说的那句话,但眼下没法说这麽多,也不想干扰他。
她迅速拿刻刀替宋持砚切开绳子,束缚解开,宋持砚决然牵住她:“岁禾,我会带你回家。”
这是田岁禾听过最动人的一句话,宋持砚握得很紧,像从前每一次桎梏她那样紧。
田岁禾第一次没有挣开他,此刻他的强势给了她勇气。
她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
“嗯,我信你。”
*
半刻钟过後,宋持砚命人去请晋师爷:“我同意与你们合谋,日後事成,我要入内阁。”
晋师爷笑了,“宋大人是明智之人,大人有何条件,可待世子片刻後归来再议,眼下我需先把田娘子带走,以免大人心神不定。”
一旦被带走就不好逃脱,田岁禾躲到宋持砚身後。
宋持砚安抚地看了她一眼,双手依旧被缚在身後,对晋师爷道:“在下等不了,不妨就现在吧!”
晋说罢他身形似一道剑光,迅速来到晋师爷身侧。
“晋师爷!”
“宋丶宋大人?!”
宋持砚常年练剑,身手利落,兵士才戒备惊呼,晋师爷的脖颈处已抵上了锋利的刻刀。
宋持砚的寒意岑岑的声音也如一把刀,抵在晋师爷的耳际。
“不想死的话,放我们出去。赵王世子暴戾多疑,注定难成事,若你能随我回去,揭穿他的反心,恭王必许你锦绣前程。”
刀尖往里一寸,晋师爷顿时冒出冷汗,但他也不愿轻易背弃赵王世子,想先拖一拖:“宋大人,有事好商量,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宋持砚没有上他的当,朝外高喊了一声:“李宣!”
晋师爷不知他到底在喊什麽,然而过了片刻,不远处的粮草营兵士惊恐大呼:“起火了!起火了!”
宋持砚冷道:“此行在下并非单枪匹马,朝廷亦派了人来,只怕你的世子已被俘,就算不曾,你失察导致粮草被烧,过後也免不了受罚,可以趁乱放我们离开了?”
且不说朝廷来人是真是假,但粮草被烧,世子暴,戾定会重责他,晋师爷跟着赵王多年不得重用,如今追随世子,不过是想一展宏图,是出自利益,而非出于忠心。如今无路可走,只能答应:“可丶可以!”
有了晋师爷掩护,他们很快越过阻碍,和潜伏军营中的数名暗卫会和一道逃出去。
同时追兵也追了上来,月光下马蹄阵阵,浓烟滚滚。
“证人看好了!”宋持砚把晋师爷扔给李宣,抱着田岁禾上了马,在护卫掩护下策马往前疾驰而去!
护卫掩护下,他们很快甩掉身後追兵,逃到出山口。
田岁禾才知道,原来宋持砚说的恭王世子带了兵马是诓骗晋师爷的!他们只有官府派的两队援兵,以及十几个恭王和宋持砚的护卫。
逃到一处山神庙附近,林中突然奔出一夥精锐,为首的将领高喊:“世子有命!晋师爷叛逃,恐泄露军情,不惜代价杀之!”
“杀!”
听声音他们至少有百人。
护卫纷纷迎敌而上,可他们人少,对面的追兵虽一时过不来,流箭却如急雨不断飞来。
好在只要出了这个关口,前方数里处,有数百的援兵等着。
衆人策马急奔,宋持砚的马被射中了,他反应迅速,利落护着田岁禾跳马,堪堪躲过。
追兵趁机围上,宋持砚当机立断,命李宣速去搬救兵,自己带着田岁禾以及晋师爷躲入山神庙。
晋师爷可作为人证,因而此人不得有恙。未免他祸及田岁禾,宋持砚将晋师爷严严实实地捆好,再打晕了放在破庙另一角。
外头剩下的几个护卫根本不够抵挡,宋持砚提着剑出去。
田岁禾和抄起木棍想帮忙,被他按住了,清冷声音格外温和:“在里头待着,等我回来。”
宋持砚把狭小的庙门关上,田岁禾躲在山神庙里,刻刀抵着晋师爷,听着外头刀剑声,心急剧起伏。
扑通,她听到了人被刀剑刺中,坠下山谷的声音。
田岁禾用力捏着刻刀。
她担心是宋持砚,好在听到他因打斗而急促的声音。
“我无事!”
接下来这样的安抚,田岁禾听了好几次,可不断有杀手补上来,仅剩的几个护卫已快撑不住了。
到了最後,田岁禾透过门缝,对面的人剩下好几个,而他们这边,只剩下宋持砚一人。
他高大的身形立在门前,不断迎击着前方的人,可他剑术再好,也敌不过对面十几人的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