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路难行,她远远就瞧见了被人群围堵着的楼洇,南雪的摄政与东雨的国师不知何时勾搭到了一块,联手将楼洇拦在了这里。
今夜是个什麽日子呢?
她不知道,纵使在东雨长大,她也甚少接触过楼洇这种人。
宫中的消息急促,楼家的少爷入了宫,想来明日又要听到皇帝死去的消息了。
东雨如何,她着实不想了解,擡起伞面,远处起了争执,南雪的摄政打了楼洇,即使是在这个漆黑的雨夜,她也能听见那道声音,极其清脆。
到底是有多痛恨楼洇呢?
若换作是她……她想,她下的手未必会比南雪的摄政轻吧?
西初的过去是怎样的?
她猜测谢清妩苦寻十几年的南雪郡主是西初,可西初从未提起过,就算是见着谢清妩也从未表现出二人相熟的模样,谢清妩与过去生得不同吗?
……或许是转世的弊端。
那边的情况在她的出神间发生了颠倒,等她从过去的那些事回过神来,围着楼洇的那些人被漆黑的触手缠住,抛上空中摔落在地,打了楼洇的南雪摄政倒在地上,国师不知与楼洇说了什麽活生生被吓晕了过去。
一切事了,漆黑的触手回到了楼洇的脚下,浑身好似被黑雾弥漫,看不真切。
楼洇是怪物,从地底下爬出来的怪物。
再没有什麽言语比现在更符合她是怪物的事实。
饶是如此……
她攥紧了伞柄。
被黑雾裹挟着的人好似发现了她的存在,前进的步伐停了下来,她听见楼洇笑了起来,与过去的每一次见面一样,肆意嘲笑着。
她从伞下望过去,笑着的人脸上没有一点一丝的笑意,只听她冷漠的声音响起,“你不该在这里。”
她抿紧唇,又听楼洇道:“你那日放开了她的手。”
那日的事情她有太多的理由,太多的借口去解释为何会松开手,为何会放西初离去,只是……再多的借口再改变不了事实。
事实就是哪怕她再怎麽挽留,她想挽留的那个人都不愿意留下来。
“我原是要走了的。”那日她确实想过很多,也曾想过就此离开的事情,“她不愿我掺和进她的事情了,哪怕我已知晓了许多,她依旧将我推开。”
“我偶尔会想,对她来说,我算什麽?”
是收留过她的过客吗?是失去西晴玥後的替代品吗?可她轻而易举就被抛弃,西晴玥于她而言也不是那麽重要不是吗?
“她待所有人都一样,谢清妩,西晴玥,我——她过去所遇到的每一个人在她心中都是一样,而今不熟,因而无须相认。”
谢清妩没有找到她。
西晴玥没有认出她。
她的过去,没有人抓住她。
她想,她只是害怕,害怕那些人不认识她,害怕那些人因她换了个面貌就不再喜欢她了,她从未得到过,因而害怕。
“她不愿的事情,我便不该去做,她只想与我做个陌生人,我便不该纠缠于她。”
“我理应尊重她的选择。”
“理应。”
“可惜我这个人最是自私,最不愿成全他人。”
落雨时,她瞧见一个孩子跌倒在街头,大声哭泣着,无人理会他,哪怕他只是个孩子,哪怕天正下着雨,哪怕再待久些会感染风寒,都没有人对他伸出手。她想珩京的人可真冷漠啊,她将那孩子扶了起来,可孩子依旧在哭,不停地哭,哪怕她哄着那孩子,孩子也没有停下来。直到孩子的母亲寻来,将孩子抱入怀中,告诉他别害怕。第一遍的时候,那个孩子还在哭,第二遍的时候,孩子依旧在哭,第三遍的时候,哭声已经弱了下去……不知那孩子是什麽时候停止哭泣的,只是回过神来时,孩子已经在母亲的安抚下冲她道了声谢。
那时她想,她也该如此的,若是一遍不够,那便两遍,三遍,说上无数遍,告诉她——她会找到她的。
她不会再让她一个人害怕了。
“楼洇,你若非要一个人的性命,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