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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园挺大,两人租了辆双人自行车,慢慢悠悠地逛。
绕过人工湖,是鹦鹉园区,几只鹦鹉挤在入口的位置,叼着树枝砸人。玻璃房里除了鸟叫,还有被砸中脑袋的倒霉蛋的嚎叫。
倪青眼疾手快把树枝拍回去,金刚鹦鹉扑棱棱飞到另一根树枝上,抖抖翅膀,张嘴就是一句:“傻*”
倪青瞪大眼睛,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
那鹦鹉缩起脖子,字正腔圆地念了一句:“傻*!”
话音才落,园里其他鹦鹉也叽叽喳喳地附和它,整个玻璃房里充斥着不同口音不同语气的骂声。
“抱歉抱歉,”饲养员连忙跳出来,“这批鹦鹉是从走私犯手里移交到我们园的,还没有适应新环境,比较……粗鲁。”
领头的鹦鹉飞到了饲养员的肩上,朝着他的耳朵,又是一句:“傻*!”
饲养员的脸涨红了,倪青和洛川对视一眼,快步逃离了乱成一锅粥的鹦鹉园。
走出三四百米,倪青被鸟叫声蹂躏的耳朵终于恢复了清净,心情却尚未平复。
“我居然被一只鹦鹉骂了!”倪青嘴唇颤抖,“我活了这些年,居然被一只鹦鹉骂跑了欸!”
“其实,是一群。”洛川默默指正。
倪青越想越气:“不行!”
她一拍巴掌:“我要去骂回来!”扭头就要往回走。
“哎哎哎哎,”洛川惊了,赶紧拉她,“你清醒一点啊!它只是一只鹦鹉!听不懂那是什麽意思的!”
“咦?有道理。”倪青转念一想,“那我应该去找那个教它脏话的走私犯理论!”
洛川无语了,很不愿意和这人待在一起:“你去吧,我不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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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倪建华是明智的。
才刚到中午,倪青带的一大兜东西就已经被干掉大半了。
而当两人晃荡到餐厅区域,见到动辄五六十块一份的套餐时,包里的两大盒鸡丝凉面显得更香了。
洛川挑了颗最顺眼的小番茄丢进嘴里,汁水炸开的瞬间,五官收缩成了一个奇点。
“很酸吗?”倪青叼着吸管,斜看洛川扭曲的面部肌肉。
洛川迅速咀嚼咽下,勉力让自己的表情不那麽狰狞,说出了近五年来最违心的一句话:“不啊,很甜。”
倪青翻白眼,不用想都知道小家夥想使坏。
“有那麽酸吗?”她放下饮料,随便拿了个看上去最红的丢进嘴里。
然後,五官收缩成了一个奇点。
酸味直冲天灵盖,激发了唾液腺的同时也促进了泪腺,霎时眼泪汪汪。
“这是人类能种出来的东西吗!”倪青发出灵魂拷问。
洛川看一眼她手边喝到一半的热带水果混合果汁,噗嗤笑了。
倪青不信邪,又挑了两个,结果是——洛川笑到肚子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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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下午,两人都在园区闲逛,吃吃喝喝,以及看动物吃吃喝喝。
路上遇见了同样骑着双人自行车的杨问夏和文雅,俩人头上顶着同款的兔子发箍,脸上架着表情包同款墨镜,虽然看不到眼神,但显然有一个人不是自愿的。
四人并排骑了一会儿,又一起去了猛兽区坐车给动物参观,很快就到了集合时间,便一同往出口走去。
天色渐暗,斜阳将两对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彼此相握的手如同两支枝丫的交点,共享着此刻的风与光。
动物园靠近山林,洛川摘掉口罩,深深吸进清新的空气,畅快地吐出。
眼前,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着,遇见好看的景色,不时停下,心照不宣地拍照留念。
身侧,倪青幼稚地晃荡起胳膊,把双臂甩得直冲天际,走路像螃蟹一样霸道。
春风里,少年的笑容总是动人,不论做什麽,都是美好。
洛川不再讨厌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