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青挑眉:“当然,我们可是拉过勾的。”
…
水声接连不断,时而倾盆,时而淅沥。蒸汽从门缝底下漏出来,被屋里不知所起的风搅散,吹起似有若无的芳香。
倪青支着手肘坐在桌旁,百无聊赖地转着一支笔。笔盖上的金属片照遍了桌上杂物,旅游带回来的纪念品,自己做的小手工,一些常带的饰品,一盆便于打理的绿植。
洛川不善布置规划,所有东西连同书架一起简单化一地排开,大多数读物都放在倪青的书房里,这边的书架上只零散摆着几本刊登了自己文章的杂志和不常用的练习册,还有一年前当做倪青生日礼物的绘本。
倪青取下它,随意翻开一面。纸张厚实,笔迹仍然清晰,仿佛时光被压缩定格在这一张张纸上,一打开,回忆便要扑面。
不知不觉便继续翻到了最後一页,把本子放回去,发现水声不知何时已停了,但等了一会儿,仍不见人出来。
洛川的家里只有一个卫生间,两人往常对洗漱次序都没什麽所谓,但今天不知怎的,洛川非要倪青先去洗澡,坚决中夹杂点心虚的态度让倪青怀疑,不,坚信这小家夥心里藏着点什麽猫腻。
只是趁着对方去洗澡的功夫,把屋里粗略搜了一遍,却并没找到什麽奇奇怪怪的东西,反倒让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倪青显得有些荒。淫了。
暖风开得很足,回想自己方才不明所以的举动和脑中越发猖獗的遐想,倪青干燥的脸上越发升起红晕。
“该死,”她暗骂自己,“多大的人了,怎麽对这种事情这麽兴奋。”
但人脑大约就是一种极具反叛性的东西,越是去谴责压制,越是……浮想联翩。
不由地便想到,其实自己这具躯体的敏。感点和洛川是一样的,而这个年纪的洛川对自己身体的认知……几乎为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倪青疯狂甩头,然而脑内奇怪的play已如橡皮糖一般牢牢黏在了眼前,怎麽也没法停下。
所幸,当房门被打开,洛川羞涩而大胆地走进房间时,便不必停下了。
倪青甚至不知自己是否在梦里。那曾属于自己而如今清楚地极具冲击性地展露在自己面前的,或遮掩着,或袒露着的皮肤,和洛川绯红色的脸颊……都让她産生一种极端的梦幻与不真实感,最终停到嘴边,化作一句不经思考的惊叹。
“艹。”
脱口而出的下一刻,倪青下意识地捂嘴,觉得再多看一眼心脏都要停跳,骨头也要软掉。
不过是眼睛腾挪的片刻,独属于洛川的香气与温暖便和这让人呼吸凝滞的衣装一起,投进了倪青的怀里。
“不是,你,你……什麽时候买的?”倪青涨红了脸,只感觉怀里这人烫得可怕,可眼睛却比嘴巴诚实,迅速缴械落了俗。
“好看吗?”洛川的发尾刺着倪青的皮肤,妖精似的缠着她。分明是无比熟悉的声音,可与倪青如鼓的心跳混杂起来,倒像是塞壬的歌声,令人心甘情愿地沉入大海。
“好美……”
遥远的海洋,扎根在海草丛里的海葵舒展柔软的触手,斑斓的热带鱼悠然游过,驱赶如纱般透明的水母,浅滩明净祥和,丰沛慷慨。
滤食的贝类张开纹路奇特的甲壳,舌鲆鱼栖息在沙石之间,用尾巴尖荡开波纹。月的引力牵引潮汐,海浪拍打着岩壁,修长的鸥鹭在岛礁间出没,间歇地发出优美的鸣叫,被涌至顶峰的波涛漫过了巢xue。
一场宁静的飓风在海平线上下同时诞生,又在生灵虔诚的祈盼下渡到另一片形貌相似的海洋,如同一架桥梁,架在两岸的高地上,联通了咸腥的海风,润泽了枯燥数年的荒漠。
“倪青,洛川……洛川,倪青……”
分不清你我,辨不完情。欲,只知道天高海阔,她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去赴一场自我的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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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垫很软,比那更软的,是皮肤。
洛川的手指轻缓地描摹着倪青脸颊的轮廓,困意渐渐浸染了四肢。
“倪青。”她的嗓音已变得沙哑,但其中饱含的爱意并不因声音的低弱削减分毫。
“嗯?”倪青的疲惫已蔓到了眼底,眼皮则懒懒地垂下,双眸里唯一能映着的是洛川的容颜。
“你有想过未来要做什麽吗?我是说,这一世的未来。”
倪青擡了眼皮,但双眼的神光并未闪烁:“我……我没想好。”
“我这一世,除了保护你和爸妈,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复仇。至于别的,比如上学,比如工作,我实在没有方向。”
“或许,要再等等吧。等未来真的到了,我就会知道了。”
“你呢?你想做什麽?”
洛川没有回答。她沉沉地睡去了。
倪青合上双眼,给予她爱的洛川,今日最後一个吻。
“睡吧,洛川。”
她们蜷缩在彼此宁静的怀抱里,乘着睡梦的扁舟,飘向宽阔的未来。